近。”
張嫣心中翻覆,本想脫口而出,“我可以幫他的。”可是慢慢氣餒,你會什麼呢?
她問自己,你究竟會什麼呢?
這個時代風起雲湧,英雄豪傑多如牛毫數不甚數,與他們比起來,你並不算什麼。你知道歷史,但你並不能保證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更何況——當你試圖影響歷史的時候,也許,那歷史早就翻了個兒。
張嫣沮喪咬唇,最終道,“我知道分寸的。”
她從母親殿中出來,沿著椒房殿前複道一直向前走,直走到酒池方停下來,倚著池上白玉闌干,想著日後當離劉盈稍微疏遠著些,心裡不禁悶悶的難受,難受了一會子忽又心驚,自己什麼時候對那個少年那麼依戀了?
也許,是長樂前殿第一次見面,淚眼朦朧中少年對自己伸出的手。
也許,是他背自己回椒房,在並不寬廣的背上,她聞到的令人安心的松香。
也許,是酈邑河邊,他告訴自己要開心一些,要得到愛必須先學會付出之時。
也許,是前兒個,他送來了她自己都沒真的相信他會記在心裡的香囊。
她不自覺的摸到腰間香囊,解下來託到掌中。看著藍色錦袋上繡著的牡丹花鳥,那一粒黑瞳,竟似活的似的,反轉光華。
“舅舅,”她笑了笑,輕輕道,“對啊,只能是舅舅。”
天底下哪個舅舅和外甥女走的近的?她又沒打算走歷史上的張嫣的舊路,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做一輩子的處女皇后。如果從理智上說,她是該疏遠他的,但哪個人又是完全由理智做主的?恨只恨,她來到這個世上,第一眼抬頭看見的人是他。她困惑的時候,牽著她的手引她走出的人是他……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汲取溫暖,滋生勇氣。
可是不行,做人不能這麼自私。
張嫣握了握手中香囊。
是該時候了。她要及時遏制住這種感情,將它控制在正常的舅甥感情範圍內。這樣對他對自己都好。回頭兒就將這香囊壓到箱子底去,眼不見心不煩,她的感情依託,只要一個人就夠了,她有阿母就好。
“你手上的是什麼?”她直起身子,忽聽得身後有人好奇問道,聲音清朗似曾相識。
張嫣嚇了一跳,回頭看,卻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坐在闌干之上,搖晃著雙腿,抬起臉來,服帖細緻藍色織錦暗繡深衣之上,一張臉皎皎如玉,眼神清亮而好奇。
“呃?”張嫣愕然,訥訥說不出話來。
“給我看看。”男孩跳下闌干,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香囊,張嫣一時措手不及,待香囊失了手這才反應過來,惱道,“還給我。”
“真漂亮,”男孩似沒有聽見是的,捧著手中香囊讚歎道,“噯,”他回過頭來對張嫣道,“這香囊我要了。”語氣輕鬆彷彿不過是掬了把池中水,干卿底事,張嫣大急,撲過去想要奪回香囊,“你說要就要啊?還給我。”
男孩和她推揉了一會兒,他年紀長了幾歲,又是個男孩,如何能讓六歲的女童從自個手上搶回東西,握緊了香囊,轉頭就沿著九曲迴廊跑。張嫣發足去追,一把撞到男孩帶過來的中年嬤嬤懷裡。
“張娘子,”嬤嬤扣住她,口中勸道,“不過是個玩意兒,趙王爺既喜歡,就由著他好了。你可知我們王爺那是陛下寵在心尖尖的皇子啊。”話還沒說完,張嫣發狠一推,從她腋下溜出來,繼續追著如意去了。
我管你是哪個皇子皇孫,張嫣心中委屈憤恨,我的東西就是我的,如何能你說奪就奪?她雖剛剛下定決心從此將香囊封藏,再也不見,但眼見得被如意奪了,卻是想都不想也要追的,她性子從來都是倔到底,雖人小腿短,不一會兒就跑的氣喘吁吁,卻犟著一口氣,死都不肯放棄。
如意跑了一會兒,也覺得累了,回頭再看,離酒池已經有好大一截路,他已是從後宮跑到了前殿,那個看起來嬌嬌怯怯的小丫頭還是死命在後面綴著,不禁心中有些欽佩。而他因不住回頭也就沒有看清前路,一下子撞到一個衣甲鮮明的侍衛身上,那侍衛恭敬攔住他道,“殿下,陛下在前面與丞相絳侯他們敘話,你不好闖過去的。”
如意覷了覷,果然見之前大批衛尉軍簇擁間,父親一身玄裳,頭戴長冠,極為顯眼。雖滿座百人,也能在第一眼看見。他自幼被父親嬌寵,在其膝下嬉戲慣了,堪稱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中怕摔,可從來沒有想過皇子該不該在父親與朝臣說話的時候參合進去的高深問題,揚著手中香囊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