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張嫣訝然抬頭,“香料還有很多種麼?”
“自然,”荼蘼如數家珍道,“咱們在房中點的燃香,大略有茅草和蘭香兩種。若是佩戴麼,則辛夷,杜若,白芷都可。翁主想要哪一種?”
張嫣聽得頭昏腦脹,隨口道,“就要杜若吧,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杜若拿來了,還是草莖形,長安城近日連綿煙雨,張嫣捺著性子等了好些天,才等到了大晴天,將杜若枝在陽光下曝曬數日,曬的極幹,才剪碎了,小心的集在香囊中,佩在革帶之上,張嫣笑咪咪的展臂轉身,問荼蘼道,“好看麼?”
荼蘼也笑彎了一雙眸兒,“翁主怎麼打扮都好看。”她誠摯道。
杜若清甜的芬芳從腰間馥郁出來,張嫣彷彿聞到《九歌》中香草美人的氣息,穿行在椒房殿中,忽然念起了自己的小弟弟,興沖沖的跑來西次殿逗弟弟。
才兩個月的嬰兒什麼都不會,只能吃奶,睡覺,睜眼,哭笑,張嫣到的時候弟弟剛剛才吃過奶,奶孃將他抱回魯元身邊,張嫣滾在魯元的寬廣長榻上,翻過來戳弟弟一下,翻過去又戳弟弟一下。今日裡張偃脾氣倒好,不哭也不鬧,只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奇怪的盯著自家姐姐。
“小孩子的感覺最敏銳。”魯元忽然笑道。
“啥意思?”張嫣抱著弟弟,不解的抬起頭來。
“我說偃兒啊,”魯元站起來,走到一雙兒女跟前,逗了逗兒子,“他知道你雖然逗他,但是心裡喜歡他,所以不哭也不鬧。”
這麼說,這個小不點兒同時也知道之前自個兒對他隱有敵意嘍?張嫣仰天無語,阿母啊,我知道瘌痢頭都是自家兒子好,但是你也不用將你家兒子想成早慧神童吧?
“尚冠裡的侯府就快修好了。”魯元又絮絮道。
“這麼快啊?”張嫣倒有些好奇。
“不快啦。”魯元嗔看她一眼,“西邊的未央宮也不過就修了一年,侯府小些,自然用不了多少時間,正好未央宮修的差不多了,少府偷懶,用的就是同班工匠。”不過規模自然比未央宮差很多就是。
“哦。”知道了。
“再過幾天,就要到上巳了。”
“哦。”
“阿嫣,”
“嗯?”張嫣抬頭狐疑覷她。
“上巳那天,”魯元微笑著看著她,一雙眸兒明亮,閃閃發光,“我們一家人搬回侯府住,好不好?”
阿母,很想阿爹了吧?
張嫣猜測著。
“好啊。”她道,又低頭逗了逗自家弟弟,無謂笑道,“是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偃哥兒就該不知道他家是什麼模樣了。”
魯元抿嘴兒一笑,目光掠過張嫣腰間的香囊,怔了一怔,若有所思,“阿嫣?”
“嗯,”又有什麼事兒?
“你,很喜歡你舅舅麼?”
張嫣怔了一怔,緩下了神情,散散笑道,“是啊,他是我舅舅麼。”
魯元柔柔一笑,眸光懷念,“盈弟,是個很好的人。”
“小時候,我們在豐沛的時候,我比他大八歲,他還是個小小的孩子的時候,我得天天幫著母后忙這忙那做家事農活,父皇是個不著家的,我但凡有心事了,盈弟總是靜靜陪著安慰我,他的眼神,你只要看一眼就會覺得心軟,甚至會覺得你的煩惱煩惱著了他真是太不應該。我一直不懂,父皇為什麼對盈弟總是喜歡不起來,在我的心裡面,他是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兒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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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睡不著覺,母親大人有言:“數羊吧。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俺說,“俺對羊沒感覺。”
於是她說,“隨你數什麼。”
so,大晚上的我在數,“一張粉紅票,兩張粉紅票,三張粉紅票……”
第一卷 大風起兮雲飛揚 二十六:如意
魯元看了一眼張嫣,續道,“最好的舅舅。”
“娘,”張嫣笑道,“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呀?”
“我想說,”魯元慢慢道,“所以我一直記得不去煩擾他。”
“阿嫣,你舅舅是個很重情分的人,所以他待親人都很好很好,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你得學會為他著想,他早已經不是豐沛鄉野間無憂無慮的孩子,他是大漢儲君。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想,去做,去抉擇,去努力,我們不該再去分他的心神,阿嫣,”她溫柔的望著女兒,“你不要和他走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