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臣安危著想,臣感激萬分。但社稷為重,如能僥倖功成,遜之甘願冒險。”
龍佑帝躊躇半晌,不曾回答。酈遜之不無遺憾地想,倘若他是皇帝,也不能確信臣下無反叛之心,不願再冒奇險。
“遜之,我擔憂的是你的安危。燕陸離不是能被你幾句話勸服之輩,相反,他既有心起事,只怕你父王在江南已不安全,我豈能再送你入虎口?”
酈遜之心中咯噔一下,龍佑帝說得不錯,可他真是不甘心。
“遜之,我知你武功非凡,如你執意要去闖敵營,恐怕我攔不住你。”龍佑帝笑笑地說。
酈遜之俯首道:“臣知錯。皇上說得是,與其想著要說服燕陸離,臣不如儘早奪回虎符,讓酈家軍陣前倒戈,給燕陸離致命一擊。”
龍佑帝點頭:“朕能依靠的唯有你們,你先去調諸營將士火速衛京,先守住永城再說。”
酈遜之領命出宮,緊急調兵回京,忙碌了一日後,大軍日夜兼程分批趕來。燕家軍來勢極快,酈遜之集結完畢時,先頭部隊已過了永城,等酈遜之分配好兵力防衛京畿一帶,前方軍報稱敵軍已撲向宋城,汴河沿岸諸城未做絲毫抵抗,乖乖開啟城門。
酈遜之深感情勢緊急,只怕京城傾覆就在旦夕之間,忙領神武大營一萬人連夜奔赴寧陵。豹衛軍本就在城外杜鵑谷,酈遜之遂點名要豹衛軍風氏三兄弟做副手,領了馬軍先行,虎賁軍隨後而至。
酈遜之去後,昭平王左勤帶了兒子左虎匆匆入宮。
“臣子不肖,未能阻嘉南王叛亂,請皇上責罰。”左勤上句話剛說完,不等龍佑帝開口,下一句已然接上,“然犬兒夙夜無寐趕回京城,就是為了阻止災禍蔓延,燕陸離已奪陳亳兵權,犬兒深悉其底細,懇請帶兵衛京,以贖前罪。”
龍佑帝心中冷笑,左虎回京時燕陸離尚未謀反,左勤這番說辭,倒是像左虎力諫燕陸離不得,被迫回京,又一力肩起重擔抵抗強兵壓境。
“燕陸離起兵尚屬機密,王爺是從何處知曉?”皇帝閒閒地問道。
左勤尷尬一笑,俯首道:“犬兒在陳亳看出跡象,燕陸離想扣住犬兒為質,幸喜他尚算機警,於今日凌晨逃回京城。臣不才,得知酈遜之調動兵力,猜想與燕陸離有關,故帶犬兒入宮。請皇上定奪。”
龍佑帝心知不能逼左勤太緊,但又不想將拱衛京畿的重任交付給左虎這個所謂的知情人,兀自猶豫沉吟。此時,太監來報,顧亭運求見,皇帝立即宣入。
顧亭運一進殿,龍佑帝便把左勤父子的來意說了一遍,道:“愛卿,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顧亭運朝左勤一揖,道:“左爵爺一心為國,肯為朝廷效力,理當嘉獎。燕陸離來勢洶洶,不但陳亳叛軍再度集結,他手下翔鴻、雲翼、昭遠三營也蠢蠢欲動開往京畿。現皇上已令酈遜之帶酈家軍趕赴寧陵迎擊,慕容都點檢指揮殿前司,戴都指揮使負責馬軍,高都指揮使負責步軍共同守衛京師,又命方玫上將軍領各地募兵約十萬主動出擊燕陸離江寧老巢,牽制大軍,凌伏大將軍領兩淮聯軍隨時支援。同時沿途諸州縣加強城防,務必阻擋燕家軍於京畿之外。”
顧亭運說了等於沒說,言下之意,各司各地都已經佈置得井井有條,左虎擔不了什麼職位,也別想領軍添亂。
左勤面色難看,左虎訕笑無言,龍佑帝看了兩人的神色,微笑道:“左虎年輕有為,朕也想為國選材,多讓他歷練歷練。但遠行打仗,只怕王爺捨不得,再說燕家軍畢竟是虎狼之師,讓爵爺直接去前線太過兇險。不如就放在京畿,離得近,王爺也安心。這樣罷,高瓊管步軍,左虎且去他處做監軍,有什麼事直接向朕稟告。”
監軍協理軍務,有代朝廷督查將帥之意,左虎又驚又喜,立即謝恩。左勤堆起一腔笑容,皇帝知他並不滿意,暗自冷笑。左氏父子包藏禍心,皇帝無論如何不會把左虎外放,必須留在眼皮底下好生看管。
至於左虎想親自領兵?哼,下輩子再說。龍佑帝恨恨地想,高瓊最知揣摩聖恩,只須提點一句,當不會令這小子如意。
第四十三章 裂錦
寧陵城中,百姓尚蒙在鼓中,但大軍的開入讓士紳們察覺到了不尋常。有錢的人家開始囤積糧食,想出城打聽訊息的人發覺城門有嚴格的盤查,南下的通道已然封閉。各種荒誕不經的謠言迅速流傳,看不見的驚慌情緒在暗暗地蔓延。
寧陵已是守著京畿的東南門戶,燕家軍北上只求行軍快速,一開始並未露出攻城面目,只憑了燕陸離手令調兵。彼時諸州縣不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