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麼?”袁承志點點頭。她又道:“袁相公對
我青青很好,我是知道的。我決不像我爹爹與叔伯們那樣,當
你是仇人,請……請你把他死時的情形見告。是誰害死他的?
他……他死得很苦嗎?”說到這裡,聲音發顫,淚珠撲簌簌的
流了下來。
袁承志對金蛇郎君的心情,實在自己也不大明白,聽師
父與木桑道人說,這人脾氣古怪,工於心計,為人介於正邪
之間。他安排鐵盒弩箭、秘笈劇毒,確是用心險狠,實非正
人端士。可是自從研習《金蛇秘笈》中的武功之後,對這位
絕世的奇才不禁暗暗欽佩,在內心深處,不自覺的已把他當
作師父之一。昨晚聽到溫氏五老怒斥金蛇郎君為“奸賊”,心
中說不出的憤怒,事後想及,也覺奇怪。這時聽青青之母問
起,便道:“金蛇郎君我沒見過面,不過說起來,這位前輩和
我實有師徒之份,我許多武功是從他那裡學的。這位前輩死
後的情形,恕我不便對伯母說,只怕有壞人要去發掘他的骸
骨。”
青青之母身子一晃,向後便倒。青青連忙抱住,叫道:
“媽媽,你別傷心。”
過了一會,青青之母悠悠醒來,哭道:“我苦苦等了十八
年,只盼他來接我們孃兒離開這地方,哪知他竟一個人先去
了。青青連她爸爸一面也見不著。”
袁承志道:“伯母不必難過。夏老前輩現今安安穩穩的長
眠地下。他的骸骨小侄已經好好安葬了。”又道:“夏前輩死
時身子端坐,逝世之前又作了各種安排,顯非倉卒之間給人
害死。”
青青之母說道:“原來是袁相公葬的,大恩大德,真不知
怎樣報答才好。”說著站起來施了一禮,又道:“青青,快給
袁大哥磕頭。”青青拜倒在地,袁承志忙也跪下還禮。青青之
母道:“不知他可有甚麼遺書給我們?”
袁承志想起秘笈封面夾層中的地圖和圖上字樣:“得寶之
人,務請赴浙江衢州石樑,尋訪溫儀,贈以黃金十萬兩。”當
時看了這張“重寶之圖”,因無貪圖之念,隨手在行囊中一塞,
此後沒再加留意,曾想金蛇郎君以曠世武功,絕頂聰明,竟
至喪身荒山,險些骸骨無人收殮,只怕還是受了這重寶之害。
天下奇珍異寶,無不足招大禍,這話師父常常提起,因此對
這張遺圖頗有些厭憎之感,這時經青青之母一問,這才記起,
說道:“小侄無禮,斗膽請問,伯母的閨字,可是一個‘儀’
字?”
青青之母一驚,說道:“不錯,你怎知道?”隨即道:“那
定是他……他……遺書上寫著的了,袁相公可……可有帶
著?”神情中充滿盼望和焦慮。
袁承志正要回答,突然右足一點,從亭子欄干上斜刺躍
出。溫儀母女吃了一驚,只聽一人“啊喲”一聲,袁承志已
伸手從玫瑰叢中抓了一個人出來,走回亭子。那人已被他點
中穴道,手足軟軟的垂下,動彈不得。
青青叫道:“是七伯伯。”溫儀嘆了一口氣,道:“袁相公,
請你放了他吧。溫家門中,沒一個當我們母女是親人了。”袁
承志伸手在那人身上拍捏幾下,解開了他的穴道。原來那人
是昨晚與他交過手的溫南揚。他是溫方義的兒子,在兄弟中
排行第七。
溫青青怒道:“七伯伯,我們在這裡說話,你怎麼來偷聽?
也沒點長輩樣子。”
溫南揚一聽大怒,便欲發作,但剛才被袁承志擒住時全
無抗禦之能,昨晚又在他手底吃過苦頭,恨恨的望了三人一
眼,轉頭就走,走出亭子數步,惡狠狠的道:“不要臉的女人,
自己偷漢子不算,還教女兒也偷漢子。”
溫儀一陣氣苦,兩行珠淚掛了下來。青青哪裡忍得他如
此辱罵,追出去喝道:“喂,七伯伯,你嘴裡不乾不淨的說甚
麼?”
溫南揚轉身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