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賤丫頭要反了嗎?是爺爺們叫我
來的,你敢怎樣?”
溫青青罵道:“你要教訓我,大大方方的當面說便是,幹
麼來偷聽我們說話?”溫南揚冷笑道:“我們?也不知是哪裡
鑽出來的野男人,居然一起稱起我們來啦。溫家十八代祖宗
的臉,都給你們丟乾淨了!”青青氣得脹紅了臉,轉頭道:
“媽,你聽他說這種話。”
溫儀低聲道:“七哥,請你過來,我有話說。”溫南揚略
一沉吟,大踏步走進亭子站定,和袁承志相距甚遠,防他突
然出手。
溫儀道:“我們孃兒身遭不幸,蒙五位爺爺和各位兄弟照
顧,在溫家又耽了十多年。那姓夏的事,我從來沒跟青青說
過,現下既然他已不在人世,也就不必再行隱瞞。這件事七
哥頭尾知道得很清楚,請你對袁相公與青青說一說吧。”
溫南揚怫然道:“我幹麼要說?你的事你自己說好啦,只
要你不怕醜。”溫儀輕輕嘆了口氣,幽幽的道:“好吧,我只
道他救過你性命,你還會有一些兒感激之心,哪知溫家的人,
全是那麼忘……忘……唉!”溫南揚怒道:“他救過我性命,那
不錯。可是他為甚麼要救我?好,我痛痛快快說出來,免得
你自己說時,不知如何胡言亂語,盡說些謊話。”青青怒道:
“我媽媽怎會說謊?”溫儀拉了她一把,道:“讓七伯伯說。”
溫南揚坐了下來,說道:“姓袁的,青青,我怎樣識得那
金蛇奸賊,現今原原本本的跟你們說,也好讓你們知道,那
奸賊的用心是怎樣險毒。”青青道:“你說他壞話我不聽。”說
著雙手掩住耳朵。
溫儀道:“青青,你聽好啦。你過世的爸爸雖然不能說是
好人,可是比溫家全家的好處還多上百倍。”溫南揚冷笑道:
“你忘了自己也姓溫。”
溫儀抬頭遠望天邊,輕聲道:“我……我……早已不姓溫
了。”
第六回 逾牆摟處子
結陣困郎君
溫南揚說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二十六歲。
爹爹叫我到揚州去給六叔做幫手。”袁承志心想:“原來石樑
溫氏五祖本有六兄弟。”溫南揚續道:“我到了揚州,沒遇上
六叔。一天晚上出去做案子,不小心失了手。”溫儀冷冷的道:
“不知是做甚麼案子?”
溫南揚怒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難道不敢說?我是瞧
見一家大姑娘長得好,夜裡跳進牆去採花。她不從,我就一
刀殺了。哪知她臨死時一聲大叫,給人聽見了。護院的武師
中竟有幾名好手,一齊湧來,好漢敵不過人多,我就給他們
擒住了。”
袁承志聽他述說自己的惡行,竟然毫無羞愧之意,心想
這人實是無恥已極。
溫南揚又道:“他們打了我一頓,將我送到衙門裡監了起
來。我可也不怕。我這件案子不是小事,沸沸揚揚的早傳開
了。我想六叔既在揚州,他武功何等了得,得知訊息後,自
會來救我出獄。哪知等了十多天,六叔始終沒來。上官詳文
下來,給我判了個斬立決。獄卒跟我一說,我才驚慌起來。”
溫青青哼了一聲,道:“我還道你是不會怕的。”
溫南揚不去理她,續道:“過了三天,牢頭拿了一大碗酒、
一盤肉來給我吃。我知道明天就要處決了,心想是人都要死,
只不過老子年紀輕輕,還沒好好享夠了福,不免有點可惜,心
一橫,把酒肉吃了個乾淨,倒頭便睡。睡到半夜,忽然有人
輕輕拍我肩頭。我翻身坐起,聽得有人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別作聲,我救你出去!’接著嚓嚓幾聲響,我手腳的鐵鐐手
銬,都被他一柄鋒利之極的兵刃削斷了。他拉著我的手,跳
出獄去。那人輕功好極,手勁又大,拉著我手,我趕路省了
一大半力氣。兩人來到城外一座破廟裡,他點亮神案上的蠟
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