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一個休產假的孕婦總理。他們說我生孩子期間將不能履行職責,因而會使政府陷於無可挽回的癱瘓。按他們的說法,這是違反憲法的。他們向總統施壓,要求軍方支援,準備罷黜總理、成立過渡政府舉行大選。
我駁斥了反對派的說法,據理力爭。有關職業女性的法律寫有生育小孩的條款(當時是我父親把職業婦女享有產假權寫進法律)。我申辯說,這個法律也同樣適用於總理。我的政府閣員都和我站在一起,認為當一名男性領導人出現身體不適時,就不會引發憲法危機,同樣,一名女性領導人稍有身體不便也不應該成為大肆攻擊的靶子。
反對派不肯罷休,他們策劃罷工運動以便向總統施壓,要求解散政府。這時我必須有所應對。父親曾教導我,在政治上,時機非常重要。經過諮詢醫生,我知道孩子已經滿期。經他同意,我決定剖腹產——時間就選在反對派要舉行罷工的前一天晚上。
我要打破人們的思維定勢,要讓人們知道懷孕不會影響女人的工作。所以儘管身懷六甲,我還是照常拼命地工作,甚至比男總理更賣力。接近臨產時,我在首都主持了一次內閣會議,然後直飛卡拉奇。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坐上一位朋友的小車向醫院駛去。
這確實是一輛“小”車,與我平常乘坐的賓士公務車相差萬里。出門的時候,執勤的警察都沒看它第二眼,他們專注於進入我家院門的車輛而不是駛出的車輛。
我們急速趕往醫院,我的心開始怦怦直跳。賽特拉醫生已經在醫院等我們。我走出車門,醫護人員們一臉驚奇。我知道訊息很快就會透過手機或者呼機傳開(巴基斯坦是南亞和中東地區第一個開始使用手機的國家)。我迅速穿過走廊,走進了手術室。丈夫和母親也將馬上趕到,之前我們都商量好了。我從麻醉藥中慢慢甦醒,感覺躺在手推車上,從手術室進到私人病房。“是個女孩。”我聽到了丈夫的聲音,接著我又看到了母親的微笑。我給女兒起名叫“巴哈特瓦”,意思是“帶來好運”。真的很靈驗,罷工不了了之,反對派的計劃破產了。
成千上萬的賀電從世界各地發來,不管是政府首腦還是平民百姓都給我寫信,共享歡樂。這對於廣大年輕女性來說尤其是個重大時刻,證明了一個女人可以生育小孩同時不影響工作,即使處在充滿挑戰的領導崗位。第二天我就開始工作,閱讀政府文報,簽署政府檔案。後來我才瞭解到,我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邊工作邊生小孩的政府首腦。既然這樣,以後的女總理們也不必把它看成是不可逾越的障礙,要大膽地去衝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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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序言(3)
巴哈特瓦生於1990年1月。7個月之後的8月6號,總統違背民主解散了我的政府,那時候國際社會的注意力聚集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無暇顧及巴基斯坦。我的丈夫被逮捕,母親勸我把孩子們送到國外去。與孩子們分離無疑像揪心一樣疼痛。那時候比拉瓦爾才兩歲,巴哈特瓦還不到一歲。我的妹妹住在倫敦,願意照看他們。我的公公婆婆也來幫忙,不顧一把年紀搬到了倫敦。在家裡我連做惡夢,聽到孩子們在哭著要媽媽。我經常給妹妹打電話詢問孩子們的情況,她告訴我不要擔心,但是夢魘還是揮之不去。
政府被解散後,港口城市卡拉奇一片混亂,陷入無政府狀態。恐怖活動猖獗,無辜的平民遭到屠殺,慘死在公交車上,在家門口,甚至在辦公室裡。我知道孩子們住在倫敦相對更安全,但我仍然夜不能寐,時常被惡夢驚醒。
我和母親大部分時間住在首都###堡。我丈夫在1990年當選議員,現在只要議會一開會,他就被當局軟禁在家。我向丈夫和母親傾訴,跟孩子們分離對我是多麼大的折磨。我覺得是我拋棄了他們,我擔心他們的心智成長會因此受到負面影響。
1991年,比拉瓦爾開始在倫敦昆斯凱特區上幼兒園。巴哈特瓦這時才一歲。我突然想,把這個小不點安全地藏在巴基斯坦的家中應該沒有問題。於是我徑直飛往了倫敦,迫不及待地奔向妹妹的公寓。剛到門口,就聽到女兒在哭,正是我在夢裡聽到的哭聲。我急忙把她抱進懷裡,又拉過兒子。“我決定把巴哈特瓦帶走,”我告訴妹妹。她立刻舒了一口氣說:“我本來不想讓你擔心,這孩子一直哭了好幾個月了。”
無需言語,兩個孩子好像都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麼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時的場景,比拉瓦爾穿著白襯衫,藍條褲,白襪子,小黑鞋,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背靠著牆,棕色的眼神充滿悲傷,茫然、默默地望著我。沒有哪個母親忍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