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對?”
第二天,就是苗綠鳴去師大中文系研究生處報到的日子。
宋青谷把那件橙色的毛衣拿出來,叫苗綠鳴穿上。
苗綠鳴說:“我不穿,太大。”
宋青谷說:“不大了。試下。”
苗綠鳴一試,奇怪了:“怎麼會小這麼多?”
宋青谷說:“我放洗衣機裡洗了一下。”
苗綠鳴暴跳起來:“你你你你你,你居然用洗衣機洗這麼貴的衣服?啊呀呀,作孽啊!”
“我一下子糊塗了,等想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宋青谷說。
苗綠鳴這一輩子都沒有知道,宋青谷其實是特地把這衣服洗小了給他穿的。
他穿得實在是合適,這種溫暖的顏色,把他單薄的樣子襯得明亮輕盈,當時宋青谷的評價是:當然不如我穿得好看,但好歹沒有浪費不是。
苗綠鳴暗笑他什麼時候也忘不了水仙一把。
實際上宋青谷心裡,始終都記得,苗綠鳴那一天的樣子。
那麼年青,那麼好,那麼讓人不捨。
生活裡,這樣多的小懸案,把親近的人,弄得遠了心腸。
苗綠鳴報了到,又開了新生大會。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象他這樣在職的研究生,主要的授課時間安排在假期,但是因為是第一學期,還是有一些課要在週六上。
第一次的課,是在週六的上午八點半。
是一堂心理學。
來讀在職的,年紀都不小了,許多已近中年,苗綠鳴他們中文專業,錄取的人最多。女教師佔大多數,男士只有三分之一。
苗綠鳴坐在角落裡,離開學校不過兩年的功夫,又回來了,心裡還是歡喜的,這裡畢竟有許多的記憶,與師兄師姐們有關的,簡單而快樂的回憶。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那麼單純美好的日子了。
老師們在教室裡坐定,教授沒來之前,大家相互交談著,諾大的教室裡一片嗡嗡聲。
坐在苗綠鳴前面的兩位女老師正猜測著這門心理學到底是誰來教。
“不是那個給我們做考前輔導的老頭兒吧?”
“要是就好了,那老頭,有趣得很!”
苗綠鳴想起補習的那些熱天裡,坐在沒有空調的教室裡,老頭子常錯拿放在桌角的抹布擦拭腦袋上流下來的汗,誠懇地說:“三十年前,有一個三十歲的年青人,大雪天赤了腳站在雪地裡苦讀,就這麼考了四次才考上研究生。那個人就是在下。所以,同學們哪,你們要有信心!前途便永遠是光明的!”
苗綠鳴想著,真要是這個老頭也不錯啊。以前上本科時就聽說過他的大名,可惜他沒教過自己。
鈴聲響過之後,門外走進來一位男士。
喧譁不已的教室不是因為鈴聲而安靜,而是因為這個人。
這個穿著簡單款式的衣褲,卻引人無限遐想的男人。
苗綠鳴覺得眼前一片迷濛,就象在暗處呆得久了,突然來到陽光下。
苗綠鳴在這樣的一片突如其來的光華中失魂落魄。
那位教授,不是從門外走來,似乎是從他夢中款款走出來。
幾年以後,苗綠鳴與這位名叫李墨軒的教授閒聊時笑談自己第一次見他時的心理活動。李墨軒大笑著說:“你這是典型的移愛心理。你把你想象中的人物的框子套在了我身上。那個人不是我李墨軒,是苗墨軒。”
苗綠鳴也笑起來,“可是我至今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以貌取人的膚淺的傢伙啊。”
李墨軒笑道:“膚淺?不不不,你完全不膚淺,你只是天真。這並不是一個貶義詞,天真的人容易有夢想,可是有時卻不懂不能把現實的自己代入夢想中,也不能將夢想代入到生活裡。幻夢呢,只是心靈的一種舒緩的寄託。好比我們所說的安慰劑。”
苗綠鳴想,呵呵,那也是因為李教授你的言談舉止,人品學識,與我夢中人太太太太過相像的緣故。
這是幾年以後的談話了,在當時,在第一次見到李墨軒時,苗綠鳴的確是心為之動,魂亦不守舍,用一句俗語說就是:暈菜了。
坐在苗綠鳴前面的那兩位大姐繼續低聲地說著說:“哦喲,不得了,我們學院還有這麼帥的老師哦!”
“真是真的,眉宇神情好象梁朝偉呢。”
“比梁朝偉更高更英挺一點呢。啊呀,我想起那句古話,有匪君子。。。。。。”
苗綠鳴在心裡暗暗接上:如切如磋,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