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兩年以來,所看到的女子,不是莊如木偶,便是搔首弄姿忸怩作態,白的白得毫無生氣,黑的又黑得嫵媚全無,他哪裡見過這般丰采。因此,他只管站在那兒待著,把要辦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那姑娘最後來了個乾淨利落的騰空倒翻,然後收刀抱拳,輕輕一點躍立地上。人群中爆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可是,就在那姑娘使出最後騰空倒翻一招時,衣襟向上一翻,不覺竟讓一段雪白的肚腰閃露出來。一些老成的觀眾誰去注意這些,有的雖已注意到了,但卻並未在意,不料卻被人群中的幾個輕薄之徒看在眼裡了。那幾個人連聲怪叫亂喝之後,要那姑娘重上繩索上再來一次倒翻。那姑娘還誤認為那幾個人是在真心為她喝彩,懷著感激心情,興致勃勃地重登繩上,果然又一連來了兩個倒翻。也和前次倒翻一般,又把那段雪白的肚腰兩次閃露出來,又惹得那幾人連聲怪叫,不斷吼喝要那姑娘重來。那老頭已察出其中蹊蹺,臉含怒意,上前一步,抱拳說:“小姐這點薄技不算什麼,多蒙諸位誇捧,真是賞臉得很!為感厚意,還是讓老夫來為諸位練路九節鞭好了。”
不料那幾個人只是不依,而且出言汙謾,氣勢洶洶。
老頭強忍住氣,不軟不硬地說:“人誰無六親姊妹,積德就是積福,還望諸位自重。”
這時,人眾中有人已經明白過來,紛紛怨怪那幾人不是。不料那幾人不但不肯罷休,反而惱羞成怒。其中一個為首的跳了出來,指著那姑娘的肚腰說:“你那勾人處別人抱都抱得,難道爺們就看都看不得!”
又是惹起那幾人一陣鬨笑。
姑娘這時方才明白過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兩眼閃出怒火,忙將腰間絲帶整了整,衝著那幾人罵了聲:“下流胚!”
為首那人趁此搶步上前,滿口汙語,伸手去摸那姑娘的臉蛋。眼看手指離臉還差兩寸光景,那姑娘猛然將身一蹲,隨即發出一腿,正好踢在那人肚上。那人嚎叫一聲,仰面跌出一丈開外。
那幾個人大喝一聲,各自從袖內、身邊,抽出鐵尺、短刀,蜂擁上前。那姑娘也從地下拾起單刀,亮開架式;老頭亦忙提起九節軟鞭上前背靠著姑娘,大聲喝道:“且慢動手!諸位再容我一言。”大家被他一喝,雖暫時住了手腳,卻並無退罷之意。老頭將拳一抱,憤然說:“我父女闖蕩江湖,縱橫萬里,進過龍潭,入過虎穴,只以薄技謀生,從未丟失禮義。常言道得好來,‘兔子追逼也咬人。’望諸位不要逼人過甚!”
那幾人哪肯在眾人面前丟此臉面,那為首的不由吩說,吼了一聲“上”,便一齊向他父女二人撲去。一時之間,只見刀光閃閃,鐵器碰擊之聲鏘鏘,空地上頓時展開一場惡鬥。
圍觀的群眾,一些膽小的趕忙逃散開去;膽大的也退到遠處去觀望;也有一些為他兩父女抱不平的,則仍站在旁邊替他父女吶喊助威,劉泰保站在一旁,把這場格鬥掀起的原因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心裡對那幾人的無端肇事也感到異常氣憤。只是見那幾人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不像是城南一帶的朋友,欲待上前勸阻,又怕結怨碼頭,招來仇禍,加以自己又手無寸鐵、冒昧上前,定會吃虧。他正在進又為難、退又不忍之際,猛想起新任九門提督玉大人不久前曾張過文告,嚴禁在街上聚眾械鬥,一經拿獲,輕則重杖,重則收監,連日來都派出各門巡捕在街頭巡查、於是,他便在眼看那獻藝父女被幾人輪番圍攻已處於劣勢之際,大聲喊道:“巡捕來了,還不快跑!”這一喊果然奏效,只見那幾人趕忙跳出圈子,收起兵器,倉惶逃去。老頭和姑娘也停下手來,茫然四顧。劉泰保這才走上前去,將拳一抱,說:“老伯不必驚慌,我這是施的‘抬出鍾馗來嚇鬼’之計。那幾人不知是哪道門的濫龍,不用為他們生氣!”
老頭連忙抱拳施禮說:“多感小哥相助解危,敢問小哥尊姓臺號。”
劉泰保說:“不敢,小侄姓劉名泰保,街坊上的弟兄還送了我個‘一朵蓮花’的綽號。”姑娘本來在一旁生氣,聽劉泰保說出“一朵蓮花”這個綽號時,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老頭回頭招呼姑娘說:“麼妞兒,過來見過劉哥。”
姑娘靦腆地上前抱刀一拱,叫了一聲:“劉哥。”
劉泰保連忙還禮說:“大妹子受屈了!”
姑娘笑了笑,沒答話,埋下頭用衣袖拂拭著她的刀刃。
劉泰保又問老者道:“請問老伯尊姓大名?”
老頭略略遲疑了下,說:“賤姓易,排行第九,江湖人都稱我易九。”
劉泰保又問:“易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