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就好,出去玩吧。”靜怡回到床邊穿起衣服疊好被子,在大鏡子前梳好了頭髮。
徐陽站著沒有走的意思,靜怡回過頭來問道:“還有什麼事要跟姑姑說呀?”
徐陽調皮地說:“我現在就等你帶我去買鞭炮呀。”
“年已過了再不能玩鞭炮了,下半年你就要上小學了,姑姑給你買個漂亮的大書包。”
“姑姑在騙人,”徐陽邊走邊淘氣地說,“大鬍子來我還要叫姑丈。”
靜怡原地踏步,假裝去攆他,徐陽飛一樣跑了。跑到大門口,和他奶奶撞了個滿懷,一塊剛買還冒著熱氣的豆腐被撞得飛了出去,摔了個稀巴爛。靜怡媽見孫子嚇得呆在一旁,就不再責罵他,抬頭瞧見靜怡還在屋裡哈哈地笑著,知道是靜怡在跟他鬧著玩,就把火發洩在靜怡頭上。“還笑?想你還笑得出。尋什麼開心呀?啊!古話已經講絕了,‘窮人快活有禍’。”靜怡一聲不響轉身回到閨房裡。等到她媽忙完活去街面上和鄰里鄉親曬太陽時,偷偷地從後門溜了出去。躲到姐姐家去。
在她姐姐家,兩人無話不談,靜怡把自己的想法講給姐姐聽。姐姐考慮了半先先晌才說:“你出去試試也好,外面的機會總比在家裡多,不過你要多個心眼,外面什麼樣的人都有,不要輕易地相信人家。”既然姐姐同意了她的想法,她就開始實施了考慮得十分周全的前斬後奏計劃:正月十八那天,等到她們下了庫區的班船,再乘上火車,大概下午三點左右,那時再由姐姐向爸爸媽媽去說她出去打工的事。姐姐不同意她這樣做,必須得向爸媽說清楚。靜怡說,跟他們說清楚了他們還會讓我去?姐姐說,你整理行李他們也會知道的。靜怡說,那邊天氣熱,又不要帶什麼衣服。她姐姐最後終於預設了。
靜怡到鎮信用社取出私房錢當盤纏,順便去廠裡把工作也辭了。回到家又把老爸密封在瓦罐裡的本地特產——“烏龍春茶”,掏了個底朝天,——啟文在外面肯定喝不到家鄉茶的。
六 一路風塵(1)
六 一路風塵(1)
南國春早。
當徐靜怡踏上椰島這方熱土時,猶如注了一支強心劑,一切煩惱和疲憊都隨風而去。
在火車上熬過整整三十幾個小時,她們一行三人都成了霜後的茄子。能不憔悴嗎?車廂裡擁擠、嘈雜,空氣渾濁,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動物了。沒有了尊嚴,思維已變得十分遲鈍,一天到晚只會看著手錶算計著時間。手錶的錶針似乎和人擠在一塊,非常吃力地挪動著;比平時遲鈍了許多。尤其在後半夜,更擋不住瞌睡蟲的襲擊,東倒西歪,醜態百出。更讓靜怡無法想象的是,已擠得無法挪步的通道,列車裡的售貨員推著的餐車竟能暢通無阻,他的吆喝聲彷彿在吆喝著一頭頭犟驢一樣毫無人情味。
她們三人還算幸運,一直佔據著盥洗間,更值得慶幸的是在盥洗間自從被她們佔據後不久就斷了水。雖然地板上溼得一塌糊塗,好在水龍頭已經滴水不漏,那溼度還是有減無增了。
張曉儀的表妹王曉菲,未上車就吃了暈車藥,一路上昏昏欲睡,半坐在盥洗盆上,歪著頭,偶爾嘴角里流出一串列埠水來。
當她們擠上大巴時,徐靜怡已經破了她有生以來的最高記錄,兩天兩夜沒有閤眼了。
進口大巴在一級公路上平穩地賓士著,輕柔的晃動猶如搖籃,暖風從微啟的車窗縫中吹進來,渾身懶洋洋的,但南國旖旎的風光又在引誘著她,靜怡坐在窗邊微微後傾的航空座椅上,迷迷糊糊,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彷彿自己在夢遊。
從春寒料峭的江南到了處於熱帶的南國,一路剝筍殼似的剝脫著穿在身上的一層層衣服。曉儀早有準備,大巴在半路上停下吃中飯時,一頭鑽進廁所更換上裙子,一身爽快地走了出來,招呼靜怡和曉菲進去吃飯。靜怡渾身不爽,束身的內衣褲緊裹身體,如萬蟻在爬,沒有一點胃口。她準備取出車底下行李廂的旅行包,去拿更換衣服,但行李廂裡碼得逼緊,取出好幾件還不見旅行包的影子,只得重新把它碼回去,碼到最後一個包時,再也塞不進去了。遠處一個紳士般的男人前來幫了她的忙,靜怡道了謝,曉儀已打了快餐在叫她吃飯了。
靜怡已弄得一身膩汗,無意中解開春衫的扣子,邁步進了餐廳,春衫一敞一合,束身的無縫內衣把她乳房的輪廓襯托得活靈活現,許多好色的男人都拿眼瞧她,靜怡想不到會這麼引人注目,只得重新扣上。這一切都被敏銳的曉儀瞅見了,未等靜怡坐下,她就逗笑著說:“這麼熱了還捂得恁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