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去哪裡,上班唄。”靜怡若無其事地說。
她爸裝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問道:“哎,靜怡,今天是不是正月十一?我被你搞糊塗了。”
靜怡認真地說:“今天才初九呢,真是未老先昏了。”
“你昨天不是說你們廠要到正月十一才開工呢?初三十一,不要擇日。”
靜怡發現中了他的圈套,只得耍賴了:“什麼時候跟你說的,您有沒有聽錯?”
“問問你媽,昨天吃晚飯的時候你自己親口說的。”
她媽還沒有這份心情開玩笑,耷拉著臉恨聲地罵道:“好了好了,早點尋戶人家嫁出去,省得讓我們操心。”
“我要叫你抱了還是得讓你喂,你操哪門子心呀?”
她媽又火了:“你伸出指頭算算看,過了年已經是二十四歲了,村前村後哪裡找得出這麼大的姑娘?誰像你挑三揀四高不配低不就的。”
靜怡爸指了指食品櫃上的菸酒說:“這是東山村李曉海的,等了你大半天了,吃了晚飯剛走,媒婆還準備等下去,我說你去姐姐家,今晚不會回來了,這才把他們打發走,說好明天還要來,你明天什麼地方也不要去了,大家見個面。來了幾回你總躲著他,這也不是辦法。”
“又不是不認識,還要舉行見面會,搞得這麼隆重。”靜怡俏皮地說。
“認識就更好了,坐在一塊談談,談戀愛談戀愛,不談哪來愛。”
“爸,都什麼年代了,還搞拉郎配這一套。”靜怡嬉皮笑臉地說。
靜怡爸點燃了一支菸,溫和地說;“靜怡你心裡應該明白,我可從沒強迫過你呀,我們是擔心你挑花了眼,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不過古話說得好,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爸給你噹噹參謀,今年來過的幾個後生中,李曉海條件最好,他人品好,家庭條件也不錯,還辦了一個廠呢。”
“爸,你這不是把女兒拿來拍賣了呀,誰有錢就嫁給誰,”靜怡撒著嬌說,“是不是看著他送來的茅臺、中華想喝想抽,就急著把女兒許給人家了。”
“你別東拉西扯,現在可是正兒八經跟你說的,”她爸顯出一副嚴肅的神態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也老了,只想……。”
靜怡搶過話茬說;“爸,你怎麼能說老了呢,雖說今年六十歲了,但按實足年齡算,才五十多歲呢,你去當個中央幹部試試,主席還會小徐小徐地叫你呢,正是年輕有為的年紀,說不定還是革命接班人呀。”
靜怡拍著她爸的肩膀,學著老一輩革命家的口吻說:“小徐呀,好好幹,國家的重任都寄託在你們身上了。”
靜怡媽一直忍著不開口,聽著女兒油腔滑調、沒大沒小地和她爸開玩笑,再也忍不住了。對著丈夫破口大罵:“你看你慣得好,再這樣寵下去就要騎到你的頭頂上拉屎了。”
靜怡爸本來就是一個老好人,靜怡又十分乖巧,一直寵慣著這個小囡,別說動手打她,就連重一點的話都沒罵過。今天總算拉下半張臉來,瞪著眼睛說:“這能怪我嗎,古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囡不教,母之過。’”
靜怡掩著嘴偷偷地笑著,附在她爸耳旁輕聲地說:“噯,爸,〈〈三字經〉〉我也學過,聽起來很生哩,是不是又出了新版的〈〈三字經〉〉了?”
她爸又被她逗得嘿嘿地笑了。
五 相親(2)
五 相親(2)
第二天一早,靜怡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睡眼惺忪地披了件外衣,趿拉著鞋,剛擰開了門鎖,一個七八的小男孩就推開一條門縫鑽了進來,東張西望在尋找什麼東西,靜怡喝問道:“陽陽,幹什麼呀你?”
“我找新姑丈給我買鞭炮,”徐陽仰起頭說,“新姑丈呢?”
靜怡滿臉疑惑地問道:“哪個新姑丈呀?”
徐陽天真地說:“就是昨天菸酒買給爺爺吃的那個。”
他說的肯定是李曉海了,靜怡氣呼呼地甩給他一個五爪慄,抓住他的後領口怒斥道:“誰教你叫他姑丈的?”“昨天他給我買了很多鞭炮,媽媽問我哪裡來的錢,我說是一個到爺爺家拜年的大鬍子叔叔買的,媽媽說那個不是叔叔是我的新姑丈,是小姑的男朋友。”徐陽說完衝著她做了個鬼臉。
靜怡又好氣又好笑,鬆開了領口又扯著他的招風耳說:“陽陽,你記牢,從現在起,不準叫大鬍子買鞭炮更不準叫他姑丈,你想買鞭炮姑姑給你買,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徐陽討好地點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