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4)

小說:薄暮 作者:蝴蝶的出走

薄暮 第一章(6)

陳祖川再也沒有到過衛生院。

“孩子他娘自己去就行了,我一個大男人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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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楠是陳家延續香火的孩子,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父親體貼入微的照顧。

陳祖川騎著一輛鳳凰牌單車,將秀楠放在固定在車頭的籃椅裡。鳳凰單車擦得鋥光瓦亮,陳祖川騎著它穿越溪橋鎮的大路,穿過榕樹巨大而稀疏的陰影。

他搖著車鈴穿行而過。高瘦的陳祖川和幼小的孩子成了溪橋鎮裡幸福的象徵。車鈴響處,有大叔大媽停下來逗著秀楠玩,他們說:“孩子長得真好哇!”陳祖川摸了摸孩子的頭,笑得合不攏嘴。

秀楠被眼前的三姑六婆嚇著了,哇哇直哭起來。

孩子哭得稀里嘩啦,可陳祖川卻咧嘴傻笑著。

陳祖川就像舉著燭火行走於茫茫黑夜中,生怕風吹雨打將燭火熄滅。其他幾個女孩子,則像是亂草點亮的微火,冒著濃煙在曠野上熊熊燃燒,濃密的煙霧繚繞於曠野之上,嗆得人眼睛酸澀,莫名地流下眼淚。

彼時還未實行計劃生育。政府鼓勵家家戶戶多生孩子。

陳祖川說:“生孩子要看一個男人的精力。”

“精力跟槍手一樣,眼力好打一槍就中。精力不好的男人就像是瞎子開槍,打十槍也白費勁。”

陳祖川關於生育的精妙比喻惹得大家笑了起來。他叉著腰站在祠堂門口,大聲地發表言論,臉上洋溢著不易察覺的驕傲。陳祖川剛喝了酒,冒著酒氣,臉漲得通紅,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站都快站不住了。

但隨即這番高談闊論就被人打斷了,人群中冒出來一個嘶啞的聲音:“胡扯,你以為你誰啊?!”

陳祖川說:“你懂個屁。我能生你能嗎?有種站出來把褲子脫了,讓別人看看!”人群被他逗樂了,爆發出低啞揶揄的笑聲。

男人被激怒了,推開人群走了過來:“×你媽的!”說完舉起拳頭朝陳祖川臉上掄了過去,陳祖川捱了重重的一拳,朝後退了幾步。像個不倒翁一樣晃了一下,又站定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打架啦!”接著便是眾人譁然的聲音。

有人出來勸架,陳祖川摸摸臉,一把推開勸架的人,折身往邊上的柴堆走去。隨手操起一根厚實的柑木,對方來不及躲閃,就遭了陳祖川重重的一棒。

隨著沉悶的一聲響,血順著那人的腦袋流了下來,瞬間就染紅了衣領。陳祖川丟掉柑木哈哈大笑起來:“怕了吧……老子,老子讓你看看我的……”說完陳祖川當眾解開褲帶,褪下褲子。在場的婦女們嚇得捂住眼睛。

“流氓!”有人罵道。

有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沒有捂住眼睛,她拉了拉旁邊的母親說:“天哪,男人那裡真奇怪。”母親摑了她一巴掌:“不要臉的東西,回家去!”

在場的幾個年輕人見勢不妙,上前去架住他。

直到被眾人拖進公社辦公處,陳祖川才勉強清醒了過來,酒氣還未退去,他的頭好像被緊箍著一樣,一陣一陣發痛。剛才發生的事情一點點重現,祠堂上熙熙攘攘的人,吵鬧的聲音,拳頭落在身體發出的聲音,好像一下子湧了過來。陳祖川這下子想起來了,他的腰帶還沒有繫好,整個褲子鬆鬆垮垮的。陳祖川這個時候才感到了羞恥,他胡亂扯了扯褲子,臉紅得像潑了顏料。

薄暮 第一章(7)

辦公處在一間狹窄的屋子裡。燈光昏暗。陳祖川渾身乏力,被人架著。他心裡一陣一陣發怵。一想起剛才在眾人面前出了醜,他恨不得找個洞藏進去。

作為一個預備黨員,陳祖川的行為嚴重破壞了黨風黨紀。幾個領導聲色俱厲地給陳祖川上了一節思想政治教育課。

領導說:“陳祖川,你知道自己犯錯誤了嗎?”陳祖川點了點頭。剛才的所作所為讓他羞得難以啟齒,訓話的過程中,他始終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領導問:“陳祖川,你啞巴了?怎麼不說話!”陳祖川吞吞吐吐說:“希望……你們從寬處理……”

在辦公室昏黃的電燈下,頭髮梳得油光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他伸出手拍了拍陳祖川的肩膀說:“知錯能改還是社會主義的好青年,你去寫張檢討,明天中午祠堂宣讀。記住,要當著大家的面,讀得大聲點!”

第二天,工宣隊在各村貼了大字報,這一下,陳祖川人盡皆知了。

在祠堂前的空地上,陳祖川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膽怯地站在空地中間,宣讀連夜寫好的檢討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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