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志被她盯得打了一個哈哈,目光瞟向王弘,朝他做了一個鬼臉,頗為鄙夷地說道:“王七郎,你也太差勁了些。”
他嘖嘖兩聲,哼哼道:“想當年,我家那個,我不過用了一個月。”
面對他的鄙夷,王弘淡淡一笑,他轉過頭,靜靜地看向陳容。見到她低著頭,如緞的墨髮隨風輕揚,他目光不由一滯。
好一會,他輕輕說道:“人與人,是不同的。”
這話一出,庾志再次打了個哈哈。同樣坐在馬車中的庾志,一邊大笑,一邊雙手叉腰,仰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以示對王弘的不屑。
王弘見狀,莞爾一笑,目光有意無意間,再次瞟向陳容。
陳容還在彈琴,在兩人交談際,那華麗中透出滄桑的琴聲,再次悠然而起。
隨著那琴聲傳出,漸漸的,喧囂聲,議論聲,都有止息。這裡都是行家裡手,陳容這琴聲一起,他們與庾志一樣,便發現了它的不凡之處。
就在眾人側耳傾聽時,那琴聲卻是一止。
原來,陳容彈著彈著,突然覺得意興索然,便把琴推開,重新坐到馬車旁,朝外張望起來。
她四下張望之際,她的身後,王弘和庾志的交談聲,有一句每一句地傳來。庾志瞟了一眼陳容,湊近王弘,壓低聲音問道:“你做了什麼事?怎麼這婦人連活都不想活了?”
這話一出,王弘嘴角一拉,慢慢苦笑了下。
然後,他瞟向庾志。
對上他的目光,庾志連忙又打了一個哈哈,低聲說道:“當我沒問,當我沒問。”可他終是好奇,瞅著一襲白裳的陳容,又瞅了瞅王七郎,他嘟囔道:“連衣服都穿一樣的了……到了建康,恐怕那些小兒女都會仿效你們,著一樣顏色的衣裳。”
這一次,他的聲音一落,陳容已伸過頭,向著後面的馬車喚道:“嫗!”
縱使喧囂處處,平嫗也聽清了她家女郎的叫喚,當下她伸出頭來,笑逐顏開地喚道:“女郎。”她的臉上充滿歡愉,昨天被陳容的宣言嚇得一夜不睡的她,總算放下心來。
陳容見她應了,伸手碰了碰車門。她身子剛一移,手臂卻是一緊。
接著,她的身後,傳來王弘溫柔的聲音,以及他貼在她耳邊所吐出的溫暖氣息,“卿卿,馬行甚速,這般跳下去,可是會傷了你。”
陳容慢慢回頭,嫣然一笑斜睨於他,吐氣芳蘭,“郎君,你過慮了。”現在的她,可不會再想死了。
第127章 對峙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中,瘐志哇哇叫道:“七郎啊七郎,何緊張至斯?”
在他的狂笑中,王弘回頭瞟了他一眼。這一眼瞟去,瘐志的笑聲立馬戛然而止,只是那喉間不時傳出一種古怪的“咕咕”聲,像是忍笑忍得無比辛苦。
這時,外面傳來平嫗地叫喚聲,“女郎?”
陳容聽在耳中,轉眸向王弘福了福,道:“僕人叫喚,阿容得下車了。”
她含著笑,盈盈蹲福著,可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王弘地回答,不由抬頭向他看去。
這一看,她對上了舉著酒杯,眉目微斂,嘴角含笑,好不自在的王七郎,看他這模樣,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請離?
陳容詫異之際,一眼瞟到忍笑忍得臉上肌肉直跳啊跳的瘐志,當下她眨了眨眼,嫣然一笑,安靜地坐回塌几上,不再提離開之事。
便這樣,王弘靜靜地喝著他的酒,陳容側頭透過車簾看著外面的行人和風景,瘐志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喉中的“咕咕”聲不斷傳來。
外面,平嫗叫了二遍,見陳容沒有回答,便縮回了頭。
而行人,還在繼續向前駛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瘐志已然離開,一騎煙塵靠近。
這是一個探路的王家護衛,他來到馬車旁,低聲稟道:“郎君,冉將軍朝這個方向趕來了。”
冉閔?
陳容抬起了頭。
王弘慢慢放下酒杯,他嘴角微揚,輕輕嘀咕道:“奪人之妻,縱使是私相授受的,也有失厚道。”自語到這裡,他向外面喚道:“撤去馬車標誌,擇一路隨我改道。”
“是。”
外面的騎士領命離去。
這時,王弘轉眸看向陳容。
明明是他理虧,可他這個時候,雙眸明亮,神態悠然,當真說不出的閒適,哪裡能見到半點愧意?
陳容瞟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