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膽顫心寒。
又一陣陰風颳來。
荷心眉額微擰,也已沁出豆大的汗珠,只見她玉手未停,鈴聲急緩清明,口中唸唸有詞。
不時,獄口響來幾聲輕微的聲動,張大膽和飄紅望將過去,瞧見那四個小人也已抬起黑棺,一步一步倒行著回來,就如它們正行抬下去時一樣,倒行著走路,卻也動作不減絲毫,兩人無不一陣驚訝。
很快,四個小人抬著黑棺出了獄口。
荷心見之,一拂纖手,陰燈瞬時熄滅,地獄之口也隨即消失於無形,那裡一下又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張大膽心底暗嘖稱奇,飄紅也對荷心深感佩服,她取出來一方香巾,走過去,道:“妹子,姐姐替你擦把汗。”
荷心目露感激,氣籲嬌喘道:“謝過姐姐。”
飄紅回之一笑,動作輕柔地給她抹盡香汗。
荷心一動不動,靜看著她,任由她擺弄。
張大膽楞楞一笑,道:“妹子,你且在邊上休息,這接下來的粗活,就交於我了。”他所指的粗活,便是開棺掀蓋了,別的不行,這氣力上的事,他倒自覺的很。
荷心卻慌忙道:“張大哥且慢。”
飄紅心下一震,此刻近在咫尺,卻再一次聽見她喚出張大膽的姓氏,不覺頓生疑竇,原以為前一次是耳根聽錯,這樣思來,卻是不竟然,那心底剛對荷心產生的信任感,將再次搖擺於懸崖之邊。
荷心臉色一瞬,瞟過飄紅一眼,不知是猜到了什麼?還是自己回味了過來,只見她微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聲音輕輕道:“姐姐,張大哥,荷心有一事……瞞著你們。”
張大膽楞了楞,不知所云。
飄紅也一呆,悠悠道:“妹子有事,講來就是。”
荷心道:“其實姐姐和張大哥在紫心苑時,當時荷心也在那裡,荷心不認識你們,就未敢現身,而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荷心同情姐姐的身世,更敬佩張大哥的為人,所以後來在西南山後峰,荷心實在忍不住,就出來見了二位。”她在說這些話時,目光始終未抬起半分。
飄紅柳眉微軒,氣語嚴聲道:“我最痛恨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了,當時你既已知道我們根本不是盜墓者,卻還要故意刁難,然後作出一付假慈悲……哼……”她扭過頭去,拾眼看見手中那剛替荷心擦過淋汗的香巾,咬了咬牙,暗暗鬆開手指,任其飄零在地上。
荷心眼望地上還在飛舞的香巾,眼角掠過一絲異色,但很快便恢復平靜道:“我知偷聽你們講話,是宵小所為,我也知姐姐若知道了此事,定不肯原諒於我,但是……”
飄紅截口道:“你什麼也別說了,我是不會原諒一個假面慈悲的偽君子的。”說完,走過一邊,不再去看她。
荷心輕咬著嘴唇,潸潸落下數滴清淚,顯是她內心已是十分的痛苦。
張大膽看在眼裡,實有不忍,便道:“飄紅姑娘,妹子雖有錯在先,但也不是有心的,你還是原諒了她吧!”
飄紅暗暗瞟一眼荷心,思忖之間,還是無法就此算罷。
張大膽又道:“姑娘不念別的,單看在妹子救過你我,也該就此算了。”
飄紅還是未出半語,但臉上的怒色卻已減輕不少。
張大膽欲還要說下去,荷心卻截住道:“張大哥莫說了,姐姐生我的氣,那是應該的,只怪荷心沒那個福分,恐無緣一路相伴二位左右了……”說著說著,不禁又泣語難言起來。
負氣離去
飄紅心下一動,她自然不是什麼鐵石心腸,耳聽目睹著一切,那分怒氣早就十之去了八九,惟差開口言明瞭。
正當這時,張大膽又急聲道:“姑娘要怪就全怪在我身上好了,我既已認下這個妹子,自然可以替她任由姑娘處置。”
此言一落,飄紅立時深皺柳眉,牙根酸酸道:“我不會原諒她的。”她心裡暗暗嘀咕道:“她只嬌聲喊你兩聲張大哥,你便這般神魂顛倒,為她講話,就算我已不生她的氣,卻也不能原諒,我倒是要瞧瞧,你是要她還是要我。”
張大膽面色微沉,輕聲責備道:“今日姑娘怎這般的不可理喻。”
飄紅氣乎乎道:“我就這樣,你若不喜歡,以後就跟著她好了。”然後負氣一邊,看著廟外的夜色。
張大膽濃眉一軒,氣得瞪直大眼,定定看著她。
飄紅心下一笑,暗道:“誰要你對她這般關心。”嘴上卻冷冷說:“今晚我不要待在這間破廟,我要回去四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