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如何把這玩意兒弄掉了。是用刀子還是鋸子?是給它打麻醉針還是綁起來呢?”他得意地笑了,那對不幸的眼睛還輪流打量我們。
西格伸手摸了摸瘤:“嗯……好……給我肥皂、毛巾和水!”
“我都準備好了,就在牛舍外邊。”康先生快步走出去,然後提了一隻水桶進來。
“謝謝。”西格說。他洗洗手,再用毛巾擦了一遍,“還有沒有其他要看的?不是還有條小牛拉肚子嗎?”
康先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錯。可是你不是先得除掉這個腫瘤嗎?”
西格疊好毛巾,將它掛在半開的門上:“哦,我已經將它除掉了。”他輕聲地說。
“什麼?!”康先生瞪著牛的屁股,我們也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過去。沒錯——腫瘤是不見了,更妙的是它的毛皮上竟然沒有疤痕。我離母牛的位置最近,當然也看得最清楚,原先長瘤的地方現在什麼也沒有——沒有一滴血,也沒有少一根毛。
“啊——”康先生不解地說,“你……你……的確已經除掉了它。”他臉上預備好了的笑容消失了,那張渾圓的臉現在也變得像洩了氣的車胎。一個自信什麼都知道的人怎能問得出口:“老天,你怎麼做的?”他的確很困惑,但為了保持顏面,又不能開口問。他的眼光穿梭在我們三人之間,似乎希望我和屈生能替他發問。
“嗯……我想,我們去看另一條小牛好了,它就在牆角。”他趁著提水桶的時候,趕緊戴上眼鏡趴下去又仔細地看了看牛的屁股,然後又失望地站起來。我知道他一定奇怪得快發瘋了。
我走到西格身邊用氣聲問:“怎麼回事?”
“在我袖子裡。”西格說話的時候嘴唇幾乎沒有動一下。
“什麼?!”我正想問明白時,西格已經朝牆角走去了。
那隻小牛很好解決,西格只給它打了一針就大功告成了。
出了牛舍,西格假裝漫不經心地聊天氣和春天的風景,他故意徘徊在門口遲遲不肯離去。而可憐的康先生心不在焉地跟我們站在一起,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我看見他不時地向牛舍裡偷瞄,想找出答案。我知道他期望著能在地板上找到那顆瘤或什麼的。但那對受盡折磨的眼睛告訴我,他什麼也沒找到。
當我們坐上汽車和他揮手道別時,他的眉頭還是沒有展開。車子一駛出農場,我就看見他又衝回牛舍,趴在地上找他的答案去了。
“可憐的傢伙,”我說,“他還在找那玩意兒。看在老天分上,那顆瘤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西格捲起袖子,裡面立刻滾出一個肉球。
我吃驚地望著那顆瘤:“但是……我並沒看見你把它割下來啊!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合夥人笑著說:“當我伸手觸控它長得有多深的時候,我發現它已經鬆動了,於是我稍一用力就將它摘了下來。”
屈生由後座伸過一隻手說:“給我。我要帶回學校化驗看看這是什麼瘤。”
“對了,西格,你那支小鑷子是哪兒來的,我怎麼從未見過?”
“在一次展覽會上買的,那玩意兒很精巧呢。來,讓你仔細瞧瞧。”他把手伸進胸口的衣袋中,然後又伸進腰袋中,最後則全身搜尋了一遍。
他清了清喉嚨,裝著沒事地看著前面的路:“以後再給你看吧,吉米。”
一隻名叫“謹慎”的豬(1)
“吉米,”海倫說,“今晚的約會可千萬不能遲到,否則哈老太太會難過死的。”
我點點頭:“你說得不錯,太太。可是今天只要跑三個地方,晚上又是屈生值班,我想不會出差錯的。”
為了赴約吃頓晚飯就這麼緊張兮兮,這也許是一般人想不通的。但要是你當了獸醫就能體會這種心情——更何況診所裡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我碰過幾次別人擺好了晚餐等我而我卻不能趕去的情況,那真是要讓人恐怖好幾天的。
所以每當有人邀請我和海倫時,我們的心裡就開始忐忑不安,更不用說這回是碰到了哈老太太。哈先生是個可愛的老農夫,他的眼睛近視得近乎半瞎,不過那對厚鏡片後的眼珠倒是蠻友善的。哈太太和她先生一樣和藹,兩天前當我頭一次到她家的時候,她就好奇地一直盯著我。
“你餓嗎,哈利先生?”
“是有點餓,哈太太。這場面真壯觀。”
當時我正在她家廚房洗手,我偷瞄了桌上一眼,那上面擺著金黃的蹄膀、全瘦的排骨、成串的香腸和一大鍋醃肉。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