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還放了一大缸剛熬好的豬油。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你為什麼不找個有空的晚上帶尊夫人一起來幫我們吃呢?”
“你真好,我也確實想來惠顧這些佳餚,但是……”
“別‘但是’了!”她笑著說,“你曉得我們家裡的東西吃不完。難道你願意看著我倒掉不成?”
這話一點也不假。那時候的農戶養豬完全是為了自己吃,除了可以灌香腸或制醃肉的部分,其他的肉都得立刻吃掉。大戶的農家還不愁這些,但小戶人家就只好三天兩頭地請朋友來分享了。
“好吧,先謝謝你了。”我說,“就禮拜二晚上7點好了。”
所以禮拜二下午開始,我的腦海就一直被那些油淋淋的烤肉和排骨霸佔了。晚上的那種場面幾乎是只有在夢中才見得到的。
當我把車駛進威家農莊的時候,腦子裡還在想著這頓美餐。我走進穀倉,看著我的病人——它們是十來只剛長成的閹牛。我的任務是替它們打牛痘疫苗,否則它們之中有幾條會得傳染病死去。
威先生有個長工名叫維夫,他是一流的捕獸家。當我看到他揹著繩子由空地那一端走過來的時候,他趕緊把頭抬起來瞧著天空。
威先生六十多歲,他說他的前半生都在美國度過,所以他自稱學會了得克薩斯州人那套牛仔捕牛術。你可以用任何一件事來侮辱他,而他都可以裝著沒聽到。但要是你懷疑他的捕牛術的話,他決不會饒你。然而,最不幸的就是他的技術實在很糟。
現在,他手臂上拎了一捆繩子,一隻手揮動著一個繩圈,悄悄地朝最近的一頭閹牛走去。等他終於扔出繩圈的時候,我所見到的景象跟想象的相差不遠——繩子落在半途之中的草堆上,而那頭牛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媽的!”他叫了一聲,拉回繩子,又重新開始。他是個很細心的人,因此,在他準備好下一個套捕動作之前,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這回,他仍舊轉著繩圈,但遲遲不肯出手。
“去你的!”維夫大叫道,因為威先生的繩子繞上了他的脖子。
威先生回過頭對他說:“站遠一點,維夫。害我又要從頭來!”
這一回,牛還是不知道所發生的事,因為繩子連一半都沒扔到。我和維夫擔憂地靠在穀倉的牆上休息。
第三次,繩子套上了屋樑——那頭牛依然沒有動靜。
“維夫,替我搬梯子來。”威先生仍舊跟先前一樣鎮定。
梯子搬來了,繩子也解下來了。他又準備第四次的行動,這回繩圈還是落在地上,但那條笨牛居然不小心踩進了圈套。威先生興奮地拉緊繩子,全身激昂地抖動起來。我看得出他根本沒想到打不打針的事,他套牛隻是為了滿足他的“牛仔”欲。
當然,一頭亂踢的狂牛很快就可以掙脫腿上的繩圈,於是威先生毫不氣餒地又展開了第五次行動。我開始發慌了,照這樣下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12條牛的疫苗打完。如果威先生不在的話,我和維夫幾分鐘之內就可以解決這件事。老實說,捕這種牛根本不用繩子,你只要走過去拍拍它,再抱住它的頭,就可以隨意下針了。
原來這些牛兒都安靜地站在那兒吃著草的,可是給威先生這麼一攪,全體都不安起來了。現在要想套這些亂蹦的牛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真是個不幸的下午。我在診所裡吃過午飯還看了兩隻狗,出門的時候已經快2點半了,而現在都4點了,我卻一針也沒打。
要不是命運之神幫忙的話,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完成這項工作。
威先生的第七次終於成功了。這回他套中了牛角。當繩子繃緊的時候,那頭牛用力一甩頭,結果威先生以優美的姿勢飛上20英尺的空中,然後不偏不倚落在餵食槽裡。
我和維夫強忍著不敢笑,趕緊衝上去把他拉起來,他的臉嚇得發綠,卻絲毫未受傷。
“維夫,我看我還是回屋裡休息吧,”他咕噥道,“你們自己來吧。我才懶得管你們的事呢!”
一隻名叫“謹慎”的豬(2)
等他走了以後,維夫對我說:“謝天謝地,我們開始吧。”
維夫採用約克郡最典型的捕牛法。他用孔武有力的胳膊夾住牛頭,然後由我在牛尾處下針。結果不到20分鐘就大功告成了。
車子駛離威家的時候,我瞥了瞥手錶:4點45分。我的心臟不禁隨著秒針悸動了幾下。一個下午就這麼悄悄流逝了,而我還有兩個地方要跑。不過下面兩家不會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