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會讓我覺得可憐和厭惡,他們都如此缺乏邏輯,還喜歡張揚。讓我強調這一點……除了可能從比較心理學的觀點對他們感興趣,我決沒有對他們的勾當和他們無知的、機械地重複和模仿的行為準則產生絲毫興趣。
把他們帶到這兒來的是他們那種對陽光的極度熱愛……任何一種趨於時尚的人大都具有這種特性,是因為他們極度渴望能找到一片動盪的、沒有固定疆界的土地,在那裡,烏托邦理想國可以生根、發芽,不會受到文雅的奚落和由傳統引發的敵對……出於同樣的強烈願望,摩門教徒才會跑去荒涼的鹽湖城建他們的德塞萊特天堂。這似乎是一種恰當的解釋,即便是不考慮這樣一個事實:洛杉磯是退休的農場主和小商人的城市,是一個因電影產業的出現而變得緊張、騷動的城市,因此自然會引來各種各樣的騙子。是的,那樣解釋對我來說是足夠了,而且我還相當滿意,因為,即使在現在,我也不願去想那些來自宇宙之外的、非常討厭的、神秘而帶有誘惑力的低語。
(〃雕刻的邊緣,〃他們此時正在我的書房裡說著。〃原初的紹格斯,有圖畫的走廊,古老的法羅斯,卡特魯的夢想……〃)
在把我母親和我安頓在好萊塢的一個舒適的公寓……那裡新興的電影產業活動為我們提供了豐富多彩的娛樂內容……之後,我父親便徒步上山去了,他想找一塊合適的地皮,運用他不可思議的才能,找到地下水和合意的岩層。我現在才突然想到,幾乎可以肯定,我自己一直在走的那些吸引我習慣性地去走的小徑就是他在這期間開闢出來的。不出3個月,他就找到並且買下了他想要的那塊地皮,就在一個阿爾薩斯人和法國人的定居點(除了散落的一片平房小屋,再沒有什麼了)附近,那個定居點有一個多半有點誇張的、獨特的名字:瓦爾徹斯·盧斯特,意思是,令人懷念早期的西部。
經過清理和挖掘,在那片地皮上出現了一個有細密紋理的、堅實的變質岩的上衝斷層,還有一口源源不斷、水質極好的井,這令那些本來充滿敵意的鄰居很驚訝,有點不相信。我父親守住他的秘密,開始建造……大部分都是由他獨自完成……一個大小適中的磚石建築,從它的佈局和平面圖來看,它將是一所奇美無比的房子。在這個明知有地震的地區修建磚石建築,這種愚蠢的行為招致了更多人的否定和斥責。人們把這所房子叫做〃費希爾的廢物,〃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他們根本不瞭解我父親的本事和他做為石匠所具有的韌勁!
他買了一輛小卡車,開著它去找能按他要求的質量給他提供磚塊和瓦片的窯場,最南到了樂古納灘,最北則到了馬利布。最後,他用銅把一部分屋頂包了起來,幾年後,這部分屋頂就變成了漂亮的綠色。在這些找尋的過程中,他和兩個人成了親密的朋友,一個是在10英里之外的海濱修建了度假勝地〃威尼斯〃的空想家及卓越的進步論者艾博特·基尼,另一個是面板黝黑、眼睛很亮、與他一樣都是自學成才的、默默無聞的建築大師西蒙·羅迪亞。這三個人分享著石頭、陶器和金屬帶給他們的詩意。
對於像他那樣的老人來說,肯定是積蓄了巨大的力量,才使他能夠完成如此艱苦的工作,因為,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我母親和我就搬進了我們在瓦爾徹斯·盧斯特的新家,在那裡繼續我們的生活。
我很高興來到一個新環境,並且重新和我父親團聚,但我憎恨我必須要在學校度過的那段時間……我父親每天都會開車接送我上學。我特別喜歡在那片荒涼、乾燥、遍佈亂石的山丘上游蕩,偶爾和我父親一道,但大部分時間是我獨自一人,儘管我的腳不好,但我的行動還是很敏捷的。我母親老是替我擔心,特別是因為有時人們會遇到長著棕色和黑色長毛的鳥蛛以及蛇,包括有毒的響尾蛇,但我不願意受約束。
我父親很快樂,但當他不停地做他那些數不清的活計……主要是與藝術有關的,包括裝修我們的家……的時候,他也像是一個處於夢想中的人了。我家的房子是一個華麗的建築,但我們的鄰居還是繼續搖著他們的頭,抱持著懷疑態度嘖嘖地批評它六邊形的外觀,半圓的屋頂,緊固地砌起來(但沒有再加固)的厚磚牆,和顏色鮮豔的屋瓦,以及花哨的石雕圖案。〃費希爾的廢物,〃他們會悄悄地說一句,然後咯咯地笑著。但是,面板黝黑的西蒙·羅迪亞來我家時卻讚許地連連點頭,有一次,艾博特·基尼來欣賞這所房子時,坐了一輛很貴的車,他的黑人司機似乎還和他關係很親密。
我父親的石雕確實是相當精美,但它們的主題和位置也會讓人覺得有點不安。在地下室裡,地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