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一見店小二便抱怨道:
“你們店子裡的老鼠怎的這麼多,有幾隻老鼠在我向前公然打架,嘈得我睡不著覺。”店小二笑道:“啊,原來是老鼠打架,相公你打老鼠?”書生道:“是呀,可惜打它不著。”店小二失笑道:“我還以為是鼠竊呢,原來是相公打老鼠發出的聲響,多多包涵,多多包涵。”搭訕一陣,便自走了。那少年昂首向天,曼聲吟道:
“良夜迢迢來鼠子,擾人清夢不成眠。可恨,呵恨!”自說自話一會,也進去睡了。
上官婉兒心中好氣,想道:“我給你防盜,你卻連我也罵在裡頭。”暗自尋思:“莫非適才是他暗中助我?”再一想:“他人在房中,若然能不動聲息就把這兩個強盜打下牆頭,本領太不可思議。”又不信是這書生所為,想來想去,終是懷疑不定。
第二天一早起來,那書生好似完全不知昨宵事情,見著上官腕兒,問也不問一句,結了房飯錢便自走了。上官婉兒心道:
“我跟定了你,終要打破這個疑團。”便也匆匆離開客店。騎上青驢,不即不離,隨在書生馬後。
那書生仍似昨天一樣,並不和她交談,走了一程,又進入崎嶇的山道,那書生戴正帽子,自言自語道:“四下無人,山形險峻,若在這裡遇上強人,怎生得了?”話猶未了,忽聽得松林內幾聲呼嘯,果然出來一批強人。為首的兩個,正是上官婉兒昨日遇上的第二撥強盜。
上官婉兒勒住青驢,心道:“且先看你如何對付?”只是那夥強人攔著馬頭,打量了書生一下,忽然納頭齊拜。為首的那兩個盜魁恭謹之極,說道:“昨日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公子到米,有失遠迎,萬望恕罪。”少年書生道:“咦,天下只有奉承有錢的,我身無長物,你們奉承我做什麼?”那兩個盜首對望一眼,又再施禮說道:“公子請勿見外,我們是飲馬寨的,龍五爹早就有信通知,叫我們迎接公子。”少年書生叫道:“什麼寨的?不妙,不妙,你們是強盜嗎?”
那兩個盜魁面面相覷,猜不透那書生是否說笑。正在尷尬之際,只聽得蹄聲得得,又是兩騎快馬奔來,上官婉兒一看,正是昨天所遇的第三撥強盜,其中之一,也就是用馬鞭打她的人。
但見那兩個盜徒飛騎奔到,立即翻身下馬,大聲叫道:“鄒三哥,李七哥,你們認錯了人啦!”被喚作“鄒三哥”“李七哥”那兩個盜魁,悚然一驚,眼睛中滿是疑惑的神色,道:“怎麼?難道他真的不是——”那兩個盜徒說道:“當然不是。試想若他便是龍五爹暗囑我們迎接的人,他昨晚豈會在客店之中出手,傷了六樟山的兩位寨主?”
上宮婉兒更是又驚又喜,心道:“原來這朽生果然真是有身懷絕枝的人?昨晚暗助我的果然是他。”心中將信將疑,看那少年書生,只見他負手旁觀,悠然自得,靜聽那兩幫盜徒議論,好像是聽他們議論別人的事情一樣。
那被喚作“鄒三哥”的盜魁仍然用充滿懷疑的口吻說道:
“也許他個知道——”後來的那個盜徒說道:“即算他不知道是六樟山的蔡何兩位寨主,但總該知道他們所要刺殺的乃是那個告密漢子,他暗中救了那個漢子,分明是站在朝廷這邊,怎會是咱們一路的人?”
上官婉兒聽得莫名其妙,正自揣度少年書生的身份,那被喚作“李七哥”的盜魁已先問了出來:“劉四哥,那麼這窮酸究竟是什麼人?”這“劉四哥”正是昨天用馬鞭打上官婉兒的人。但聽得他一陣大笑,說道:“七哥,你又走了眼了,這傢伙是何等樣人,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他身上所有,最少值十萬兩銀子,絕不是你說的窮酸!”此話一出,鄒三李七都變了神色,上官婉兒心道:“這強盜倒是一個識寶之人,書生帽子裡那十幾顆夜明珠,每顆最少值一萬兩銀子。”
“劉四哥”長鞭一指,向少年書生冷冷笑道:“識相的快拿出來,還要你老爺親自動手嗎?”他的夥伴也縱身上前,對那少年採了包圍之勢。鄒三李七對望一眼,鄒三的神色仍似懷疑不定,李七卻踏上了一步,說道:“咱們雖是看錯了人,卻也歪打正著,正好順手發一筆小財。”綠林中的規矩,道上做案,趕來參加者都有一份,李七拔刀上前,自然是想分肥的了。
那少年書生神色自如,仰天笑道:“我身無長物,你們要搶什麼?這幾卷破書你們不會讀,這一張古琴你們不會彈,哈哈,莫非想搶我這頂破帽子麼?”好像怕強盜不知道他的寶貝所在似的,故意抖露出來。上官婉兒心想:“這書生若非身懷絕技,那就一定是神經病了。”
那被喚作“劉附哥”的盜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