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很高興知道她是有舌頭的。
這時蓋普看見那個有兩撇無辜八字鬍、衣冠整潔的老紳士;他正小心翼翼走出公園,來到停車場,他焦慮地四下張望,提防那個野蠻地脫下他褲子、像個食人怪獸似的把他亂嗅一通的瘋子。見蓋普站在警察身旁,他似乎鬆了口氣——他假設蓋普已經被逮捕了——放大膽走過來。蓋普很想逃跑——以免捲入混亂,多費解釋——但就在這時,警察說道:“我得登記你的名字。還有你從事什麼職業,除了在公園裡跑步以外的?”他笑了起來。
“我是作家。”蓋普告訴他。警察沒聽過蓋普,頗有點歉意,但當時蓋普唯一出版的作品就是《葛利爾帕澤寄宿舍》;警察可讀的東西實在不多。這似乎讓警察很困惑。
“一位未出版的作家?”他問。蓋普對此有點不高興。“那麼你以什麼為生呢?”警察問。
“我太太跟我媽媽養我。”他承認。
“呃,那我得問她們從事的行業,”警察道,“只是做記錄,我們必須知道每一個人的職業。”
被冒犯的白色八字鬍老人,只聽到這番問話的最後部分,說:“就跟我想的一樣!流浪漢,卑鄙的懶惰蟲。”
警察瞪了他一眼。蓋普在沒有作品出版的早期生涯,每當被迫承認自己生活費的來源時,都有種憤怒的感覺;這種時刻他寧可不要釐清事實,反而想製造更大的混亂。
7色膽包天(10)
“反正我很高興你抓到他了,”老紳士說,“這本來是個好公園,但這陣子來公園的人呀——你們該加強巡邏才對。”警察猜他講的是侵害兒童的人,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談論這件事,所以他用眼光示意有孩子在場——她僵硬地坐在馬鞍上——希望老先生別再說下去。
“啊,糟了,他沒對這孩子做那種事吧!”老人喊道,好像才看見就騎在他旁邊馬背上的孩子,或剛發現她警察外套下沒穿衣服——她的小衣裳抱在手裡。“多麼可惡!”他雙目噴火地瞪著蓋普,“多麼噁心!你當然要登記我名字囉?”他問警察。
“做什麼?”警察問。蓋普不由得笑了。
“看他還笑得出來!”老人大聲說,“當然是作證囉,我願意在本郡任何法庭作證,只要能把這個人定罪!”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警察問。
“嗯,他做那種事……對我……也……”
警察看看蓋普;蓋普翻翻眼睛。警察仍然透過理性思考,認定老紳士指的是性侵害小孩的人,但他不明白蓋普為什麼捱罵。“喔,是啊!”警察說,湊這老傻子的趣,也登記了他的姓名和住址。
隔了幾個月,蓋普去買保險套時,迎面撞見老紳士也走進藥房。
“怎麼?是你!”老人大喊,“他們已經把你放出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會把你關好幾年。”
蓋普愣了一下才認出他來。藥劑師認為這怪老頭瘋了。蓄著修剪整齊的八字鬍的老人,小心地走向蓋普。
“現在的法律怎麼回事?”他問,“我猜你行為良好被假釋了?我想監獄裡沒有老人、也沒有小女孩可以嗅啊?還是哪個律師鑽法律漏洞把你弄出來的?那可憐的孩子心靈受創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卻自由自在繼續為害公園!”
“你弄錯了。”蓋普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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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位是蓋普先生。”藥劑師說。他沒有添上“作家”二字。如果藥劑師考慮要補充任何形容詞,蓋普知道他會選擇“英雄”,因為藥劑師讀了那篇可笑的報紙頭條新聞,關於公園裡犯罪和罪犯就擒的經過。
失意作家當英雄不後人!
民眾圍捕公園之狼;
知名女性主義者之子天生俠義心腸,搭救落難女童……
因為這件事,蓋普好幾個星期不能寫作,但這篇報道讓所有隻在超市、健身房、藥房跟蓋普有點頭交情的本地人讀了都大為感動。同時,《拖延》也出版了——但幾乎沒有人知道。連續好幾個星期,銀行員和店員搶著向客戶介紹他:“這位就是蓋普先生,公園那個侵害兒童的罪犯就是他抓到的。”
“什麼侵害兒童的罪犯?”
“公園裡那個呀!那個留八字鬍的小鬼頭。他專門欺負小女孩。”
“小孩呀?”
“嗯,就是這位蓋普先生把他逮著的。”
“呃,事實上,”蓋普只好說,“是那個騎馬的警察逮著的。”
“還把他所有牙齒都打掉了呢!”他們快樂地宣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