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高野聖僧 作者:津股巡覽

妓館包身藝伎的慣例,管保不叫蝶吉賣淫,但在技藝上用什麼手段來訓練都沒關係,不妨讓她吃點苦頭。結果,她受盡了不同尋常的折磨。

陪客時是三人一組。兩個是資格較老的藝伎,蝶吉抱著伴奏的樂器跟在後面。一個下雪的夜晚,蝶吉毛骨悚然地向梓傾訴過當年受的苦。

那一帶,客人多半是深夜才來。賬房一招呼她們陪客,蝶吉就先把兩位師姐的和服、縐綢條、腰帶、帶扣,以至長襯衫的帶子都按秩序放好,自己也換了衣服。隨即把師姐的木屐擺齊,將四把三絃送到青樓的賬房那兒。師姐拉得一手好三絃,但性格暴躁,硬說要是在客人面前斷了弦,現換的話就不接氣了,為了講究排場,要求她另帶上兩把替換的三絃。接著,上氣不接下氣地折回來,再雙手捧著自己那些樂器奔去。

然後將四把三絃運到陪客的房間,調完音,安置好;隨即又返回賬房,調自己負責的那些樂器的音,剛繫好線繩的時候,那二人已不慌不忙地進來了。於是急忙地替她們撣木屐上的雪,歸整一番。及至她趕到房間,開場曲已快奏完,還沒來得及把手放在膝上,師姐已在責怪她伴奏開始得晚了。手指不但磨破了皮,又凍僵了。氣喘吁吁,連將小鼓掛在肩上的勁兒也沒有。

蝶吉對梓講到這裡,只穿著一件長襯衫就鑽出被窩,將友禪棉袍的袖子一鋪,蹺起一條腿跪在上面。她將手騰空放在蹺起的腿上,說:

“那時我才這麼高,只見鼓,不見人。”

邊說邊將一隻手搭在肩上,凜然做出打鼓的架勢。兩鬢的頭髮披散到她那未施脂粉的雪白的臉上。她眼睛發直,泛著難以言狀的哀容來緬懷過去。梓不由得正襟危坐。

有時打鼓,用力過猛,腰桿子挺不住勁兒,摔了個仰八腳兒。師姐暗地裡詈罵道:

“哼,好沒出息的丫頭,就欠把火筷子燒得通紅,把你屁股戳通了,釘在席子的邊沿上。有了這個符咒,就摔不了啦。”

湯島之戀(15)

一回去,就受到了處罰:又是揪耳朵,又是打嘴巴子。抓住後頸,按倒在地,用長煙袋杆兒打背。不僅是犯了過錯的時候,就連疊衣服時,也怪她彎了腰,責打一頓,沒跳好舞也照罰無誤,打得身上傷痕累累。嚴寒徹骨時,支使她跑腿,一直幹到天亮。二位師姐回來後,就又得收拾衣服、三絃和木屐。天亮後,又派她拎著本子到各間青樓去記賬,所以幾乎沒有時間睡覺。

白天吹笛打鼓,排練舞蹈,還隔一天習一回字,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

蝶吉模模糊糊記得親媽,但既不知道媽有多大歲數,又不知道她住在哪兒。一哭就有人擰她的舌頭,所以只能默默地掉眼淚。她說到這裡,頹然趴下,拭去淚水。

每逢走過河堤,看到別人家的孩子由媽媽牽著手走,或是開心地玩耍,她就思忖道:

——同樣是人,為什麼這樣不同呢?

第二天,蝶吉被派到各家飯館去走一趟,請賬房把每個藝伎頭天晚上掙的錢數,記在本子上。

有一次,瞥見五六個孩子在稻田的潺潺流水裡摸青鱂玩,她羨慕不已,不顧一切地撩起下襬,紮上長袖,走進水裡說:

“也讓我一道玩玩吧。”

“嘿,窯姐兒!蛤蟆咕嘟兒!下流貨!”

兩三個孩子邊這麼說,邊抓住她的手腳,讓她跌了個仰八叉兒。她喝了一肚子泥水,臉色蒼白地走了回去。鴇母豈肯饒恕她,抽冷子用細繩子將她五花大綁,她渾身溼透,被塞進高高的壁櫥裡。從下午到半夜兩點左右,她簡直像死了一樣。於是想道:

——我這麼可憐,受這麼大的罪,你們這些街上的孩子,非但不安慰我,還罵我做窯姐兒,把我推倒在水裡。

——正因為你們這些傢伙嬌生慣養,生在福中不知福,到了臉上長酒刺的年齡,就攥著錢來尋花問柳,讓爹媽傷心,我才受盡欺凌,被逼著學這份技藝。等著瞧吧,我要爭氣,把你們踢倒。欺騙你們,折磨你們,把你們弄得半死不活,丟魂落魄。

從此,蝶吉忽然振作起來,主動學藝,爭強好勝,不怕吃苦,一直熬到十七歲這一年。堅硬的花蕾綻開了鮮花,也有師妹來服侍了。秋天的仁和賀上,比誰都不遜色。在酒宴上,也是個頂呱呱的人了。論三絃,掌握了清元的絕技,論舞蹈,取得了花柳的秘方,為了練就爐火純青的技藝,她身上曾傷痕不斷。而今樣樣來得,甚至讓客人神魂顛倒的一套痴情話,也都學會了。她準備大顯身手。

這些渾蛋也賞花賞月,懂得風趣,可是竟想拿有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