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小說:高野聖僧 作者:津股巡覽

血有肉的女人來解悶,她打定主意,非給他們點厲害嚐嚐不可。倘若對方怨恨她,要殺害她,就用簪子尖兒戳瞎他的眼睛,逃跑就是了。柳眉杏眼火焰唇,懷著滿腔不平,表面上卻嫣然而笑,盯著天空的一方。就在這當兒,一個骯裡骯髒、耳背眼紅、衣衫襤褸的老嫗拄拐搖搖晃晃地找上門來,捎口信來說,蝶吉的親媽患了重病,想在嚥氣前見她一眼,跟她惜別。

見媽媽原是蝶吉夢寐不忘的事啊。她###得血往上湧,四肢發顫。於是特地僱了一輛雙人乘的人力車,趕到小石川指谷町的一間破破爛爛的連簷房去,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媽媽。奄奄一息的媽媽,高興得竟叫了蝶吉的小名:

“峰兒嗎?”

蝶吉把串珠繩抓在手裡,使當天就要嚥氣的媽媽一度睜開了眼睛。

蝶吉四下裡打量了一下。看那光景,不用說請醫生看病了,連給病人喝感冒藥的條件都沒有。不管怎麼樣,她只好先回大阪屋去。她即將滿期,欠的款也不多了。所以又借了一筆,以孝順媽媽。但作為論年頭包下來的藝伎,她連半天時間也不能自由支配。僱人看護也好,送給醫生謝禮也好,都要她來張羅。既要應付北里,又要惦記小石川的患者。為了讓媽媽康復,還祈禱神佛,斷了鹽,弄得人也消瘦了。哪怕自己少活幾年,也心甘情願。 。。

湯島之戀(16)

到了第七天早晨,鴇母好容易給了她半天假,她就又一次到小石川的破房子去探望媽媽。媽媽的心窩裡長了個拳頭大的東西,既上不去,也下不來,劇疼已連續了三晝夜,連嘴唇都紫了。蝶吉用手一按摩,一片恩愛之情使媽媽減輕了疼痛,她竟香甜地入睡了。過了約摸三個鐘頭,媽媽像是忘掉了病苦一般,將蕎麥皮枕頭按在胸口上坐了起來。蝶吉這才一輩子頭一遭兒仔細端詳了媽媽的臉。

媽媽叫做阿絹,蝶吉告訴梓,她的容貌“活脫兒就像是紀國屋”。

她把女兒寄託給大阪屋,自己則在葭町當上了藝伎,紮紮實實地掙錢,陸續還債,大約五年後就靠自己的力量贖了身。後來經人斡旋,成了獨立的藝伎,開了個藝伎館。有人勸她包下一個技藝高超的歌妓,她鑑於自己的身世,思忖道:

——就算靠這種手段發一筆財,用骯髒的錢替蝶吉贖身,準定沒有好下場。而且再度當藝伎,也許會越陷越深哩。即便用包下藝伎掙的錢把蝶吉從仲之町贖出來,也不便讓她在自己家當藝伎謀生。

固然有人對阿絹表示好感,卻不到替她把女兒贖出來的程度。一個婦道人家,想獨自營業,攢下零錢來替蝶吉贖身,又談何容易。即使辦到了,做媽媽的操持的行業也是違背天意的。與其如此,不如犧牲自己,靠神佛的力量,也就是在冥冥之中,去拯救蝶吉吧。

總之,母女二人都幹這苦海生涯,乃是前世註定的命運。媽媽為了贖罪,就嫁給了一個叫做間黑源兵衛——諢名瘋狗的把頭。此人住在花川戶町背衚衕的連簷房裡,開了一家職業介紹所,主要是為米店介紹打零工的人。

把頭打發一些流浪漢到各處的米店去幹活。阿絹就到各店去收集工錢。橋場、今戶一帶自不用說,連本所、下谷以及離得更遠的日本橋一帶,她都是穿著草屐跑來跑去。身體纖弱的阿絹,每天一大早兒起來,煮飯燒菜,挑水擦地板,都由她一個人包下來。然後就拖著沉重的腳步,到各爿店裡去討工錢,晚上回到家,又給把頭斟酒,替他護理施灸後結的疤,捶肩揉腰,伺候他睡下。接著,那些流浪者交替著到他們家來住宿,樓上三個,店堂裡五個什麼的。阿絹先扣下介紹費,然後根據每個流浪者掙了多少工錢,按比例發給他們零用錢,並向他們收房錢。她噼裡啪啦撥拉算盤珠子來算這筆賬,什麼去五剩二呀,哪怕只差三厘,把頭也會攥住她的髮髻,將她拖倒在地。既然嫁了這麼個殘酷無情的丈夫,阿絹就只好每天坐在賬房裡,熬夜算賬。好容易搞完了,舒了口氣,業已精疲力竭,渾身癱軟,這才去陪丈夫睡覺。

真是何苦來呢!不論教人跳舞還是拉三絃,她本來是可以安安樂樂地過上清白生活的。她卻偏去受這份削肉刮骨般的酷刑,即使坐牢從事苦役,恐怕還不至於這樣呢。媽媽當時告訴蝶吉,自己並不是由於怕死後下地獄受苦受難而藉此贖罪,她純粹是為了蝶吉的緣故才這麼做的。

也許即便是自謀出路,命中註定也要如此,然而積年的憂苦辛酸竟深重到這般地步,是阿絹所始料未及的。由於一天也得不到休息,她的身心都疲乏到極點,一個多月以前就害了病,臥床不起。丈夫瘋狗源兵衛便把她趕出家門。阿絹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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