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清新的空氣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一場詭秘的陰謀,正像逐漸消散的薄霧,開始掀起了煙幕。
他莫名其妙地置身陰謀中,這些事本來都與他無關,現在卻有如浮沉在漩渦激流中,令他感到身不由己,難以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扮演這個角色,然而,外來的情勢和內心的好奇,竟逼迫他不得不繼續扮演下去,時至今日,已經欲罷不能了。
從“掬香榭”回到上房,一腳踏進房門,何凌風怔住了。
馮婉君業已起床,正坐在鏡臺前梳頭。
替她梳頭的,竟是梅兒。
這丫頭好大膽,盜竊胭脂寶刀和刀譜,謊誣馮援強命伴宿,居然還沒有逃走?
非僅沒逃,見了何凌風,居然還神態自若,施禮笑著道:“爺,您早。”
何凌風打心底冒起一股怒火,重重哼了一聲,本待發作,忽又想起馮援臨行的叮囑,只得把湧到喉嚨的話,再嚥了回去。
馮婉君從鏡中望見,愕然回頭道:“你是怎麼啦?一大清早,在跟誰嘔氣?”
何凌風自顧在床沿坐下,沒有回答。
馮婉君詫道:“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說話?”
何凌風望望梅兒,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你大哥走了。”
馮婉君就像被針戳了一下,猛哥丁跳了起來,尖聲道:“什麼?大哥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何凌風道:“剛走不到半個時辰。”
馮婉君道:“他為什麼突然走了呢?”
何凌風又望望梅兒,又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
馮婉君道:“你也沒問問他?”
何凌風道:“問過了,他只說有急事要趕回成都去,卻不肯說是什麼急事。”
馮婉君道:“這是甚麼話?他千里迢迢從千歲府來,還有什麼事比刀劍合壁陣式更緊急重要,再說,咱們兄妹才見到一次面,真有急事要走,也該面告我一聲……。”
何凌風沒開口,只用眼角餘光偷瞥梅兒,卻見梅兒神色鎮定,絲毫不顯異樣。
馮婉君也發現何凌風正頻頻注視梅兒,輕哦一聲,忙問道:“梅兒,昨天是你伺候舅老爺的,莫非有什麼地方開罪了他,他才一早就生氣走了?”
梅兒道:“沒有啊!昨天舅老爺還叫我把包袱裡的衣裳拿出來洗乾淨,說這次可能要多住些時間呢!”
她說這話,臉不紅,聲不顫,神情如常,絕對看不出有半句虛假。
何凌風不禁暗想:馮援推測果然不錯,看來這丫頭被人收買的事,婉君並不知道,我現在且不當面拆穿你的謊話,但你若以為何某人好瞞騙,那就打錯主意了。
於是,故意長吁一聲,站起身來,道:“反正人已經走了,何必耗神去猜想什麼原因,昨天好好一場聚會,手氣正旺,硬被大哥擾散了。梅兒,你去吩咐一聲,叫人分頭去請各位好友,要他們儘快些來,重續昨天未完之會,還是原班人馬,一個不準缺席。”
馮婉君道:“大哥可能就是被你昨天的事氣走了的,就不能安靜一天嗎?”
何凌風笑道:“這些日子悶得發慌,難得有此興致,賢德夫人,你就別潑我冷水,讓我痛痛快快玩一場,行不行?”
馮婉君搖頭輕嘆道:“好!好!我不管你,可是你自己也得有點分寸,玩歸玩,也別忘了練功的正事。”
何凌風道:“我知道,只玩這一場,以後我一定收心,好好練功。梅兒,還不快去傳話。”
梅兒答應著,下樓而去。
何凌風又嬉皮笑臉,纏著馮婉君“膩”了一陣,才起身下樓。
不一會,梅兒傳過話回來覆命。
何凌風見附近並無旁人,便沉下臉來,正色道:“梅兒,現在夫人不在,我要問問你,你究竟什麼地方開罪了舅老爺,把他給氣走了的?”
梅兒張大了眼睛,連連搖頭道:“我……我沒有呀!真的沒有……。”
何凌風道:“那為什麼你一清早從‘掬香榭’回來,舅老爺突然就決定要走了?”
梅兒愕然道:“爺!你說什麼?誰一清早從‘掬香榭’回來……我聽不懂。”
何凌風冷笑道:“我當面撞見你的,怎麼?居然不承認了?”
梅兒膛目結舌,滿臉驚愕之色,吶吶道:“爺撞見我怎麼啦?婢子真的不懂爺說些什麼?”
何凌風道:“好,你一定要裝蒜,我就直說出來,告訴夫人,看你臉往那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