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援靜靜地聽著,沒有插一句話,直到何凌風說完了,才緩緩道:“照你所說的看來,對方不僅對咱們的行動了如指掌,而且早就布好了圈套,內有伏奸,外有接應,除你和我之外,竟無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了。”
何凌風道:“小弟也有此同感,尤其昨夜回房後,鐵櫃鑰匙始終未離床榻,今晨門窗末動,卻發現鐵櫃已經被人偷開過,依此推想,連婉君也脫不了嫌疑。”
馮援道:“婉君是你的妻子,又是我的妹妹,怎會暗助外人,我想偷開鐵櫃八成是梅兒。她是你們的貼身丫環,進出臥房輕而易舉,必然是她先偷開鐵櫃,發覺刀盒內是假貨,再潛來‘掬香榭’窺伺,我卻不該臨走時檢視抽屜,使她看出破綻。”
何凌風道:“可是,她若夜間進過臥室,我絕不會毫無驚覺。”
馮援搖搖頭,道:“如果她事先在茶水中弄了手腳,甚至在夜宴酒裡下了藥,你又怎會警覺?”
何凌風一楞,竟無詞以對。
馮援道:“所以剛才我說,‘天波府’中,可能已經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現在我更可以武斷的說,對方安排接應的人手,八成準是你那幫酒肉朋友之一,你承認嗎?”
何凌風低下頭,不能不承認。
馮援又道:“刀譜失竊,暫時還不致對咱們產生太大威脅,因為‘破雲八大式’,只是你們楊家神刀的招法,並不包括千歲府的‘驚虹劍法’變化在內。單憑楊家神刀或驚虹劍法,都不是‘香雲府’的敵手,咱們要習練的刀劍合壁陣式,並沒有被對方盜去。”
何凌風心中一動,暗想:聽他口氣,莫非跟“天波府”作對的,會是嶺南芙蓉城的“香雲府”……。
這念頭剛在腦海中掠過,馮援又接著道:“目下最重要的,是那柄‘胭脂寶刀’必須儘快追回,那柄刀本身已具靈性,斬金截鐵,吹髮立斷,若被姓費的得去,正是如虎添翼,咱們要勝他就更難了。”
何凌風道:“他們得到胭脂寶刀,只怕早已遠走高飛,怎麼個追法呢?”
馮援想了想,道:“這件事,咱們得分頭進行,你查內奸,我查外應,等一會我就離開‘天波府’,如果婉君問起,只說我有急事趕回成都去了。”
何凌風道:“老大哥準備往那裡去?”
馮援道:“我想對方既然花費許多心血謀奪胭脂寶刀和刀譜,附近少不得設有指揮聯絡的地方,東西到手,須經層層轉達,由主使的人驗證無誤,還得選個合適的人手,才能攜刀上路,至少在目前,東西必然還沒有離開關洛一帶。”
何凌風點點頭。
馮援道:“我走之後,你千萬別動聲色,一切如常,要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而且要假作輕鬆,立刻吩咐武士,去將你那批酒肉朋友全部請來,喝酒也好,賭錢也好,總之,要一個不漏,全都請到,儘量絆住這些人,別讓他們離開。”
何凌風輕哦了一聲,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是要我絆住他們,以便暗中查證誰涉嫌最重?”
馮援搖搖頭道:“查證誰涉嫌最重,這是你的工作,我突然離開‘天波府’,只是要對方心生疑懼,不敢貿然將胭脂寶刀送走。”
“大哥要我怎樣查證呢?”
“很簡單,你只要留意兩件事就夠了。”
“那兩件?”
“第一,看誰來得最快,對我的去處最關心。第二,賭錢的時候,看誰的心神最不寧,輸錢最多。”
何凌風怔了一下,才恍然笑道:“老大哥不賭錢,原來對賭徒的心情卻瞭解很深嘛!”
馮援也笑笑道:“不吃豬肉的人,未必都是回教。”
何凌風道:“萬一那幕後主使的另有其人,咱們在這兒苦心查證,他卻帶了胭脂寶刀遠走高飛……。”
馮援搖搖手,道:“無論他是誰,在沒有弄清楚我的去向之前,絕不敢輕舉妄動,我從千歲府來,是將刀盒鎖在脖子上的,現在東西在他手中,他怎敢掉以輕心。”
說著,站起身來。
何凌風又道:“我和老大哥要怎樣聯絡?”
馮援略一沉吟,道:“每日早晚兩次;你設法抽身到後花園來一趟,我自會來此跟你見面。”
何凌風還想再探問一些關於“天波府”仇家的線索,馮援已經飛身出了水榭,匆匆走了。
清晨的後花園,薄霧盪漾,寧靜如常。
看起來,“天波府”依然如往日一樣平靜,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但何凌風彷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