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風笑著接道:“我也同意,而且我敢打賭,長耳小田的腦袋得重新另配一個了。”
羅文賓不理他的訕笑,匆匆吩咐送田伯達出府而去。
眾人環立四周,都以同情的眼光注視著何凌風,卻誰也不跟他搭訕。
在他們心目中,何凌風已經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病情且已相當嚴重。
本來嘛!一個連自己是誰都會弄錯的人,不是瘋子是什麼?
在何凌風看來,卻覺得羅文賓這些人簡直愚蠢得可笑。
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竟然相信已經死了,眼前明明是何凌風,他們硬要指為楊子畏,尤其堂堂“天波府”女主人,居然把陌生人認作自己的丈夫……。
這些事傳揚出去,豈不令人笑掉大牙。
何凌風越想越覺得好笑,眾人見他無端發笑,就越覺得他瘋了。
眾人越認為他瘋,何凌風就越覺得好笑。
於是,掬香榭內氣氛變得很混亂,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竊竊私議,也有人搖頭嘆息……。
田伯達回來了。
兩名隨行漢子,合抬著一張舊床,床上用白布蒙著一具屍體。
羅文賓迎著道:“小田,辛苦了。”
田伯達一面擦汗,一面說道:“辛苦倒說不上,只是一路上叫人好趕,我直嫌車子太慢,恨不得自己揹著它飛回來。”
羅文賓道:“死因查出來了沒有?‘鳳凰院’的老鴇怎麼說?”
田伯達道:“還沒有。我當面問過小翠,據說何凌風昨夜進院時,已經喝得爛醉,倒床就睡,一夜都沒有醒過,今天清晨才發覺身體冰硬了……。”
羅文賓道:“這麼說,是醉死的?”
田伯達道:“詳情還不能斷定,不過,那五十多兩銀包還在小翠房裡,一個子兒沒動,看來也不可能是謀財害命。”
羅文賓長嘆一聲,道:“可惜鐵錚錚一條漢子,竟死得不明不白……。”
轉望何凌風道:“楊兄,你堅認自己是何凌風,現在事實證明何凌風的確已在洛陽暴斃,而且,屍體已經運來了,想不想親自看看?”
何凌風笑笑,道:“當然要看,我不信世上會有兩個同樣的何凌風。”
羅文賓道:“好。但屍體面目多半很難看,大嫂請回避一下。”
楊夫人和丫環們轉過身子,羅文賓招招手,兩名漢子將舊床抬到近前。
田伯達輕輕揭起了床上白布。
何凌風的笑容突然凝住了——舊床上躺著的,可不正是何凌風。
羅文賓道:“楊兄,你現在相信了吧?”
何凌風只覺一抹疑雲湧現腦際,反手一把,扣住了田伯達的腕脈穴道,歷聲道“你從哪裡弄來這具假屍體?快說!”
田伯達惶然道:“沒有啊!……這……這的確是何凌風的屍體,一點也不假……。”
眾人急忙圍了過來,紛紛道:“楊兄,你冷靜一點,不要激動……。”
“楊兄,你先放開小田,有話好說。”
“對,先放手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何凌風舉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心裡突然冒出一股寒意,大喝一聲,奮力甩開了田伯達,順手抓起舊床床槓,向外一送……。
兩名漢子站立不穩,連人帶床撞出水榭門外。
何凌風如影隨形般,趁機衝出了水榭,急忙探頭伸向橋欄外“快攔住他,他要跳水自盡了。”
“抓回來先制他的穴道,快!”
“他已經瘋狂了,快截住他……。”
其實,何凌風既未瘋狂,也沒有打算要跳水自盡,他只是俯身橋欄邊,借那盈盈綠水,想瞧瞧自己的容貌。
他看清楚了,也驚呆了。
水中映出的,已經不是何凌風,而是另一個膚色白皙,眉目英俊的中年人。
不用說,這位英俊中年人,必然就是“天波府”的主人楊子畏。
何凌風沒有見過楊子畏,然而,面對水中人影,卻似乎有幾分眼熟。
他不禁困惑了——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死了?
難道自己真的變成了楊子畏?沒容他多想,也沒容他細看,羅文賓等人已一擁而上,拉手的拉手,扯腿的扯腿,甚至有人真出手點閉了他的穴道.七手八腳又將他抬回水榭中……。
俗語云:一入侯門深似海。
九曲城“天波府”雖然不是侯門王府,卻是名聞武林的一方大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