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爺們休沐時最喜歡喝碗羊頭籤,嚼個炸的嘎嘣脆的花生米,再哧溜哧溜吸上點麵條,就歡天喜地的回家去。
於是我也學著陽間酒樓的樣子,隔三差五就推出點新菜品,比如用菊花、紅果染了色的魚膾、羊什件湯、蜜汁金瓜等等,讓狐狸寫在木製菜牌上,掛在門口的顯眼處,時不時的一換,食客就算是常來常往也能圖個新鮮。
已經許久都沒見閻王了,我這裡是音訊全無,只有念善,作為王爺派來的資深細作,時不時給我說下閻王的訊息:
比如某日閻王大人領了玉帝一年一次的廉潔奉公包青天獎。
比如閻王讓十八層地獄的鬼都實行崗位輪換,大大激發了眾鬼勞作的積極性,以至一天小鬼們用力狠了,手上沒活了,乾脆把那些本來只需下個一層地獄的鬼在一至十八層足足溜夠了兩趟!
比如……
龍王看閻王大人孤苦太久,專程送來兩個蚌精美妾。
聽了這個訊息我正忙著切菜,手上菜刀只是一頓,接著便掄起來,“咚咚咚咚!”將手裡的一堆土豆飛快的切成絲,泡到水裡。
許是見我將閻王大人晾的有些久了,念善見狀一反往日言語不多、進退有度的常態,繼續追在我後面說個不停。
“都說東海出美女,果真如此!要說那倆個蚌精的腰,真是又軟又細,要說那眼,真是顧盼生輝!不過最俏的還是那面板,又細又白嫩,一掐能出水!老身加上生前足足活了二百多年,就沒見過那麼俊的姑娘!”
“跳起舞來,如九天玄女,唱起歌來,如黃鶯初啼,走起路來,那可是煙視媚行啊!莫說王爺,就連府裡那些打雜的小鬼,瞅上一眼,骨頭都酥了!”
念善一邊在我身後唸叨,一邊不住搖頭嘆息,“美人啊美人,妖精啊妖精!”
我被她唸叨的有些緊了,急忙將蒸出來熱騰騰軟和和的大白饅首遞給她,試圖堵住她的嘴。
念善接了饅首,卻一口不吃,繼續在那裡嘮叨。
我揉了揉聽的有些酸的耳朵,正色給念善道:“即是如此,還請姑姑替我恭喜王爺一聲,另外勞煩轉告王爺,那蚌精起碼長了幾百年,王爺有天嫌棄她們了,記得我這裡還缺些海蚌的瑤柱做鮮湯!”
念善一聽黑了臉,把饅首往籮筐裡一丟,出去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冷笑,還拿這事來刺激我,那只有兵行險著了!
在唸善鬧過那麼一出之後,沒幾日閻王登門了。
我在後廚忙著做菜,發財和旺財跟的久了,不似剛來時那般拘謹,見他們倆在那裡擠眉弄眼,我問道:“何事?”
發財和旺財嘻嘻一樂,上前齊齊道:“閻王到了,點了素八珍面,正在前堂坐著呢!”
我看了看下的單子,說:“等三個菜有錢就能燒這碗麵,你們莫念舊時情誼,等下收錢的時候,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在我這裡尋了個無趣,發財旺財悻悻的去了。等過了一會,旺財卻又神出鬼沒的出現在灶房裡,只是手裡多了一張畫,“閻王大人付過錢走了,留下這張畫給姑娘,要小的一定送到!”
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來,嘻笑著說:“是不是送了他們家天仙美人的畫像給我這腌臢婆娘看?”
開啟畫,我卻愣在那裡。畫上是個清麗的女子,卻並非念善說的那般美豔非凡,想來不是他家裡的妖精。畫中女子寬額臻首,身量修長、高貴寧靜,一看便是貴族之家,我從未見過這個女子,見了畫卻生出幾分面熟之感。
畫上那女子斜倚花窗,一個男子穿了朱子深衣,手持一個鐘形玉佩,正遞與那個女子,那玉佩十分熟悉,我左看右看,卻想不起來。
突然聽見有錢在一旁喚我,“姑娘!該起鍋了!”
我急忙揭起鍋蓋,蓮藕酥豬手已經收了湯汁,閃著蜜色的光散出滿室肉香。
三下兩下摺好了畫塞到懷裡,將豬手起了鍋讓旺財端了出去。
剩下的時間裡我做菜都有些心不在焉,五更天剛一到,我就收拾停當回了房。
點了幾支蠟燭,將那畫鋪在桌上仔細的看,還是認不出畫中人是誰。料想閻王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送這張畫給我,可我猜不出所以然,實在是睏乏了,就收妥了畫去睡。
醒來時披衣而起,手碰到肩,頓時如電光火石般想了起來。也不顧當時還披頭散髮,就圾著繡鞋將那畫尋出,仔細的看。
那玉佩果真是和我肩上的胎記一模一樣!
鍾、蝙蝠、蔓纏的枝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