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覺得許多不願相信的、許多不願面對的往往是真實。”
酒井忽然有些發抖,似乎她知道霍忌想要說什麼。
霍忌看看那口黑暗中的棺材,陰森森的感覺,燭火搖曳著,顯得更為恐怖。霍忌緩聲道:“其實真正殺害宮本先生的人並不是平田善武的計劃,也不是十三郎的計劃,而是你的計劃。而且恰好在那時我來到這裡想要殺他,許多人來到這裡將這裡搞的混亂。沒有人會想到你,甚至我也想不到是你,可是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到比你更更適合的人。”
酒井惠子哽咽著,只是低低地哭泣。
霍忌道:“我見過很多毒辣的人,可像你這樣毒辣的我卻是第一個。”
酒井惠子忽然尖聲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霍忌道:“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想知道,因為知道也不可能把把你的蛇蠍心腸變得像你的臉一樣,讓人覺得清純可愛。”
酒井的哭聲更大了,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說,更不解釋。
良久良久,酒井忽然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殺的宮本?”
霍忌道:“你的表情,你的表情雖然滿是痛苦,可是我卻看出那並不是失去親人的痛苦,而是別的。於是我問你會不會殺掉琳兒,你說不會。我就覺得宮本的死有些奇怪。”
酒井道:“就這麼一個原因?”
霍忌嘆氣道:“有時候原因並不需要太多,一個就已經足夠。”
霍忌已經不想再說,確實無論誰也不能面對這樣一個殺掉自己父親的人。霍忌的腳步又停了下來,他還有話沒有說完。他回頭,盯著棺材,忽然道:“棺材是空的。”
酒井抬頭,梨花帶雨的臉上,我見猶憐的表情。
霍忌自己替自己回答:“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麼知道棺材是空的。因為我沒有聞到臭味,如果裡面真的擺著死人,那麼無論保護如何妥當,都會有異味出來。可是我來到這裡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霍忌走了,酒井惠子身子一軟,幾乎要跌倒在地上,眼中滴出晶瑩的淚水。她抬起頭,盯著棺材,喃喃道:“他根本不是我的父親,這世上那有父親對女兒做那種事情的。”
霍忌沒有聽到她的話,她也不想讓霍忌聽到。因為霍忌知道這件事她會更痛苦。她寧願被霍忌誤解她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第四十九章 情傷
丑時,起風。春風,刺骨凜冽。
丑時,落雨。春雨,連綿不決。
清晨,珠簾輕響,淚珠悄流。
有人在低低地哭泣,眼睛雖已模糊,可還是能看清被淚水浸溼的薄薄詩集。潮溼的眼睛盯著,然後輕輕地吟了出來:“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這首詞是南宋婉妁派女詞人李清照的一首《如夢令》。
春天是一個懷春的季節,也是一個傷春的季節。
桌上有酒,殘酒。不是好酒,卻是烈酒。
這樣的酒常常能讓人更能感知生活、命運的不幸。
劣酒、烈酒本來就是苦澀的,喝著苦澀的酒想著自己的生活。最容易讓人流淚,流下苦澀又無奈的淚水。
李清照的詞本來就是幽怨的,現在從一個身著縞素的女子嘴裡低低吟出來,更顯其幽怨的情懷。
珠簾還在擺動。
酒井惠子抬頭,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看到身著和服的侍女,然後放聲哭了起來。侍女呆了,她從沒有見過酒井哭泣。這個比男人都堅強的女人,竟然在此刻脆弱的像個孩子,更像一個失去依靠弱不禁風的女人。
侍女不知所措,愣了好久,才慌張地向跑出去去找十三郎。因為十三郎是長山客棧的“老大”。許多人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事,總喜歡去找“老大”,她們認為老大可以解決一切事情。確實,老大確實可以解決很多事情,可是情感上的事情是任何老大都無法解決的。
十三郎走的很快,因為他不相信酒井小姐會放聲大哭。
珠簾輕擺,十三郎已經跨了進來,窗戶旁站著一個筆直的身影,負手而立,一身白衣,沒有一絲哭過的跡象。她的站姿,她的氣勢都不像是一個輕易流出淚水的人。
酒井的聲音很冰冷,道:“無論進什麼地方,你都應該敲一下門。”
十三郎愣在那裡,倒有些尷尬,訥訥道:“我聽,我聽……”
酒井哼道:“許多事情並不應該聽,道聽途說的事情很多,難道你都相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