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本來抓著那個女人,可是現在那個女人忽然被他隨手一丟,扔向了杜棄。杜棄的劍果然停了下來,他不會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的。
十三郎已經走遠,可是他的笑聲還是傳來。他笑並不是因為他躲過杜棄的劍,而是他在佩服童四爺的計劃,童四爺說沒有錯,杜棄不會殺女人,而且他還依童四爺的方法挑撥了杜棄跟琳兒的關係。
霍忌已在樹上呆了三天,三天裡他沒有喝一口水,沒有吃一粒米。三天內他也沒有見到過一個人,杜棄沒有說錯,他不會在這裡等著他想看的人。
霍忌暗自奇怪,按說道長不應該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
他跳下了樹,決定先回去吃點東西,好好地睡一覺,再做打算,現在他覺得杜棄的打算才是正確的——等。等道長來,只有等待才能讓自己養精蓄銳充滿力量。
前面的炮臺忽然出現了一道影子,他的速度很快,幾乎只是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閃就消失了。
霍忌當然不會錯過,因為他等了三天就是在等這個時刻。
他飛身竄過兩個院落,前面還有一個院落,還沒有走進去就能感覺到那種陰森森的感覺。
院子裡有一間石屋,石屋外有一個靈堂,白幔低垂,燈火搖曳,黑色的棺材在白幔飄動之中不時露出一角。霍忌是慢慢走進來的,他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那些擺動不停的燭火,白色的蠟燭,黃色的燈盞,棺材上還放著那個純金古佛燈。銅盆裡已成灰燼的紙不住飄動。
霍忌走近棺材,盯著那盞棺材上的純金古佛燈看了好久,他的手伸出去握住了燈盞,他的臉色也變得凝重。霍忌忽然低下頭,對著棺材喃喃道:“棺材是死人安身的地方,活人若要去碰它,一定會給活人帶來不幸。”
子夜。上弦月斜掛。
月色很暗,人走出來時常常會讓人以為是鬼。一身縞素,一張白臉,一張紅嘟嘟的嘴唇,長髮飄飄。如果有人看到這樣一個女人走出來,不被嚇死,幾乎沒有可能。霍忌看著走出來的“女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渾身汗毛幾乎倒立。
女鬼是從石樓裡走出來的,走出來站在了霍忌對面,然後笑了笑。
笑雖然會讓人感到親切和藹,可是她的笑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霍忌見過各種死法的死人,沒有感到可怕,可是現在他忽然有恐懼的感覺。
女鬼不僅僅是笑,而且還開口說話了:“你不應該是一個害怕的人。”
聽到聲音霍忌忽然鬆了口氣,很動聽的聲音,還有一點可愛的味道。
她的模樣是日本歌伎的裝扮,曾經在童山見過。曾經見過,他確實就不應該感到害怕。霍忌苦澀地笑了笑,因為恐懼竟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霍忌道:“是你。”
那人低低笑了一聲,道:“是我。”
霍忌道:“你來幹什麼?”
那人忽然長嘆了口氣,幽幽道:“想見見你。”
霍忌看看石樓,道:“剛才我追一個人追到這裡,然後他就不見了。”
酒井惠子道:“你覺得他在石樓裡?”
霍忌沒有說話。
酒井惠子道:“你可以進去看看。”
霍忌搖頭道:“我追他並不是為了看他,而是想確定他到底在長山客棧的什麼地方。”
酒井惠子向霍忌走近,道:“現在你確定了麼?”
霍忌嘆了口氣,道:“應該確定了。”
酒井惠子道:“確定了有什麼打算?”
霍忌道:“沒有打算。”他忽然背過了身,背對酒井。
酒井悽然道:“你不想看我?”
霍忌道:“不是不想看你,而是隻想看你漂亮的時候。”
酒井笑了,道:“我現在不漂亮麼?”
霍忌道:“有點嚇人。”
酒井的手伸了過來,霍忌忽然躲開了那隻白嫩的手,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宮本先生死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酒井小姐愣住,她的手也停了下來,撲在臉上的水粉也因淚水的滑落而從臉上掉了下來。
霍忌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一直奇怪,你知道奇怪什麼嗎?”
酒井似乎在忽然之間變成了啞巴,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咬緊嘴唇。
霍忌淡淡道:“奇怪你竟然不殺我,而且不殺平——琳兒,不殺十三郎,不殺杜棄,不殺那天所有對宮本不利的人。”霍忌頓了一頓,又道:“我一直在懷疑,一直不願相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