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侍妾頓時尖叫哭喊,那綠衣美姬跌跪在地,指著一名瑟縮跪地的老者哭叫道,“昨晚是鄧管事將夫人帶走的,我們全不知情,大人饒命啊!”
副將嗆啷一聲拔刀,抵在那老者頸邊,“說,宋夫人現在何處?”
那錦衣老者撲通跪倒,身如篩糠,“夫……夫人,被相爺關在書房密……密室裡。”
魏邯立即令人押了那老者在前帶路,片刻工夫,鐵衣衛果然從門內押著一個鬢髮蓬亂的婦人出來。
“玉岫!”我脫口驚呼,定睛看去,這亂髮如蓬,華服汙損的憔悴婦人,臉頰高高腫起,眼睛紅腫,赫然就是敕封一品誥命的右相夫人,蕭玉岫!
她身子一軟,跪倒在我面前,顫顫抬起頭來,“他還是動手了麼?”
我望著她臉頰的紅腫淤青,心如刀割。
玉岫慘笑不語,忽地跪行到我跟前,重重叩下頭去,“他是一時糊塗犯了錯,不關孩子們的事!王妃,求你放過幾個孩子,玉岫願意以命抵罪,替他受過!只求你饒了他,饒了孩子!”
她額頭撞在青石地上砰然作響,左右侍衛一把將她架開,她仍掙扎不休,直叫著“王妃,求你開恩——”
魏邯箭步上前,翻掌為刃,切在她頸側。
我心頭一緊,來不及開口制止,玉岫已經兩眼一翻,無聲無息軟倒,就此昏迷在地。
“宋夫人只是暫時昏迷。”魏邯面無表情地轉向我,“一干人犯如何處置,請王妃示下。”
我不語,緩緩掃視眼前這一眾面孔,宋老夫人曾經被人蹣跚攙扶著,執意要親眼瞧瞧我的孩子;那兩個活潑的男孩子曾經被蕭綦抱在馬背上,教他們挽韁馳馬;小小的女孩子曾經被我抱在懷中,咯咯笑著不肯再讓她母親抱走……這些人,曾經與我如此親近,親近得如同家人一般。
我的目光掃過那兩名侍妾,令她們陡然瑟縮低頭,不敢看我。
綠衣美姬的容貌似乎有些面善,我蹙眉略看了看她,終將目光轉回昏迷的玉岫身上。
心底千言萬語,無盡苦楚,總算對著這個唯一可以傾吐的人,卻沒有機會開口。
我暗暗捏緊雙拳,一狠心轉身,“全部帶走!”
身後老老小小哭喊成一片,都被合攏的車簾隔擋在外面。
我一動不動坐在車裡,用力握緊袖中短劍,掌心滲出冷粘的汗水。
我與魏邯趕至宮門,三千鐵衣衛已經在此候命。
宮中龐癸統率的五千禁軍,連同這三千精騎,就是我所能倚賴的全部人馬了。
一個時辰已經過去,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只怕宋懷恩也已趕到東郊大營了。
“封閉宮門,燃起烽煙,鳴金示警。”魏邯斬釘截鐵傳令下去。
沉重的宮門轟然合攏,護城御河上巨大的金橋緩緩升起。
低沉的號角吹響,各處宮門落下重鎖,甲冑鮮明的禁軍戍衛刀劍出鞘,明黃旌旗高高飄揚在皇城之上。
一股青色煙柱從宮中最高的鳳棲臺上騰空而起,直衝天際。
這是宮中示警的煙訊,京畿四周駐軍,一旦望見烽煙,便是接到入京勤王的詔令。
我命人檢查宮中水糧兵器,除禁軍箭矢有限外,一應水糧充足,堅守半月都不在話下。
各宮室殿閣都被封禁,宮人侍從未得傳召一律不得擅自出入,以防起亂。
一應部署周全,我登上城樓,眺望東郊方向,良久仍未見有煙塵自東面升起。
魏邯在我身後冷冷一笑,“看起來,宋懷恩沒這麼容易得手。”
我頷首微笑,不錯,如若他順利接手了東郊駐軍,帶領軍隊趕回城中,此刻東邊天際理應看到萬騎揚塵的沙霧。眼下已過了一個多時辰,不見駐軍開拔的跡象,想來是駐軍統領已經看到了我的煙訊,知虎符有疑,不肯聽命。
“魏統領,今日有你及諸位將士捨命相隨,王儇感激之至。”我側首,平靜地笑看魏邯。
面罩下的魏邯不辨喜憂,一雙眼裡仍是冷冰冰沒有表情。
我轉身,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他低低開口,“王妃的勇氣一如當年。”
我一震,直直看向他的眼,這雙眼,這個人,莫非……
他眼睛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不錯,正是屬下。”
隔了這麼多年,我幾乎已經忘記,當年被賀蘭箴挾持,從徽州至寧朔的一路上,那個奉了蕭綦密令,喬裝隨行,暗中保護我的粗豪大漢。我不可思議地瞪著魏邯,竭力想從他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