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你的僕人腦袋就要掉了……”
此刻青衣的腦袋還別未別再褲腰帶上,他甚至覺得自己褲腰帶上馬上就要別上眼前這位招數繁多的青年的腦袋。
手中長刀握的更緊,這柄經過數人傳承至今的寶刀,本該有他的榮耀,那便是失敗就等於死亡。
“你這是找死……”
看著王天反手揮來的這一刀,青衣青年異常興奮,臉上狂熱之態甚至稍有的舔了舔嘴唇,雙手重新握住長刀,等待接下來的絕殺。
“砰!”
世間仿若靜止了一半,好像連雨水落地的滴答聲都無法再聽見。萬丈高的空中,某滴水珠輕輕顫抖,接著落下。
小院之內,乘著大黑傘的沈無言,黑傘下的黑袍老人,此時都靜靜的望著眼前這一幕美麗的畫面。
鮮血將小院泥濘的地上染紅,血飛濺在積水中迅速蔓延,瞬間便使得整個小院都是濃濃血腥。小院子此時就像修羅場一般可怕,但又聽不見絲毫聲音。
“大抵……他比較厲害一些吧……”
不知何時雨滴從大黑傘頂部某處微小破洞滴落,然後落在老人枯槁的手背上,使得老人心中都為之一涼,口中不斷輕喃道:“的確是他厲害一些……”
沈無言也稍有遲疑,目光所及之處,王天站在雨地裡。猛然從下襬扯下一刀布片,輕輕的擦拭著武士刀的刀鋒。
在他身下是一隻頭顱,距離頭顱不遠處卻是一具無頭耳朵身體,場面極其可怖,但對於此時場間的三人來說,卻又另有一番感覺。
“我這個兄弟……他就是有些高冷……您老別放在心上……”
老人深吸一口氣,接著訕笑一聲,擺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聲音幾近無奈,更多了幾分淒涼,而深究之後,仿若言語之中又透漏幾分嘲弄,總之讓人始終琢磨不透。
待沈無言回過神來,老人已然面帶笑容,嘴角滲出一縷血跡,接著平平的倒在泥地之中。
“死了?”
沈無言頓時皺起眉頭,接著以手去探老人鼻息,確認老人的確已然死去,不住長嘆一聲,道:“既然死了……那就算了……真可惜……”
王天點點頭,抹乾了頭上雨絲,苦笑道:“誰又能想到,這位京城巨賈……竟然是這般角色……”
沈無言輕笑一聲,冷冷道:“你以為我是在可惜他……事情敗露,萬家定然是要被抄家的……這般一來,朝廷又白白得了近千萬兩銀子……”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這樣的人……死了怕是就難見了……”
“你們這些刀客劍客就是有意思……什麼高手寂寞……什麼不打不相識……真是酸死人……”
“公子這話說的就奇怪了……那老爺子倒地的那一瞬間……你為何會一臉惋惜?”
“都說了是可惜那銀子……是了是了……老傢伙很有能耐,自然有幾分敬佩……”
“何止有幾分能耐……這小院遍佈毒蟲機關,那老人若是想讓你我死,是不會失手的……”
剛走出小院的沈無言不住回頭望去,便看到從地上鑽出來的幾隻晶瑩剔透的小蟲,看成色著實是劇毒無比,只要被咬上一口,定然會斃命當場。
“他……有什麼企圖?”
沈無言並未理會王天的問題,只是回過頭,繼續向著小院外而去。
此案牽扯甚廣,萬家佔據一頭,駙馬府卻也逃不了干係。至於高拱,沈無言相信這位位極人臣的首輔終歸不會與這些人勾結。
在高拱眼中,這些人大抵也不過都是些小角色。即便他乃是京城鉅富,即便她乃是先帝特許唯一得以留在京城的公主。
只是這些並不重要,同樣覺得這些並不重要的還有馮保。
沈無言剛走出萬家宅子,便撞見帶著錦衣衛前來的馮保。馮保見得沈無言從萬家宅子走出並不覺得意外,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禮,旋即才問道:“怎麼樣……”
“都死了……”沈無言輕哼一聲,道:“裡面沒有活人了……萬家與此事有關係,可以抄家了……至於李將軍……”
“陛下想要見你……”馮保打斷沈無言的話,苦笑道:“陛下剛睜眼,便要見你……李貴妃不得已,只得讓我來傳你過去……今天在坤寧宮……”
沈無言目光微動,旋即一抱拳,低聲道:“照顧好寧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