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俞大猷將軍在……那自然是他厲害……”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絲打在小院之內,將那佈滿灰塵的葉子沖刷的亮閃閃的。
“砰!”
老人緩緩從身下抽出一把大黑傘,然後輕輕撐起,遞給沈無言,微笑道:“你的這位隨從……卻也有些本事……好像以前來過府上。”
目光所及之處,王天手握武士刀正與青衣青年你來我往,刀劍上漸漸也佈滿雨絲,但二人似乎並未發覺大雨已然將二人衣服淋溼。
青衣青年偶得空閒之際,才忙問道:“我卻不管什麼俞大猷……俞小友……他來我便殺……”
王天皺了皺眉頭,輕嘆一聲,道:“那你實在是太粗魯了……使刀的雖說不如使劍的好看,但貴在使用……然而總不能太……就像邵芳一樣。”
青衣青年不解,不由皺起眉頭,順勢又劈出一刀,輕哼道:“刀就是用來殺人的,要什麼好看……真是無聊。”
王天心中也著實是這般想的,只是他抬頭看了一眼沈無言,心中又有些動搖,忙道:“閣下說的有理……只是……看招……”
話語一落,王天卻並未去躲閃青年劈來的那凌厲的一刀,反而徑直迎了上去,與之正面相對。
這一刀青衣青年是有所準備的,且順勢劈下,也著實有力。而王天卻是被動格擋,本該躲閃,然後再回身出刀。他卻被動之際出刀,顯然實難用力,一旦力道不足,便會出現致命破綻。
以青衣青年的刀法,顯然不會放過王天將要露出的破綻,知曉連續在劈出幾刀,王天必死無疑。
這若輕舞一般的比武,使得站在老槐樹下的一老一少二人看的十分玩味,甚至覺得有些無聊,二人同時耷拉下眼皮,連連搖搖頭。
“他不是我隨從……”沈無言忽然笑出了聲,他輕嘆道:“說句酸一點的話……他是我兄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老人啞然,許久之後才點點頭,微笑道:“果然是酸了些……但也著實受用……你的這位兄弟,用的是武士刀,使得卻是……有些陰流的感覺,但還有……這是劍術……”
沈無言驚訝的看了身邊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寬大的黑袍幾乎將他全部籠罩,就像一張黑色的破布罩在一架枯骨上一般。
“老先生果然有見識……打小學的就是陰流,後來又學了點旁的,俞大猷的劍經也看過……”
老人淡淡一笑,喃喃道:“俞將軍打倭寇有一套……沒想到劍術也是一流的……可惜為人耿直,在朝廷中很難混……當年若非是陸柄,怕是就被胡宗憲搞死了。”
沈無言心中大為吃驚,這位老人無論是對劍術還是對朝廷中的恩怨糾葛都十分清楚,這樣的人還是京城首富,著實了得。
略一沉吟,沈無言忽然問道:“剛才來的時候,見宅子中的僕人都在大殿中自殺了……敢問老先生,這是為何?”
“自願的……”老人扯著嗓子,仿若在說一件十分無奈的事一般:“本來都發了銀子遣散他們離開,可他們寧願死……也不願離開。”
“所以你就讓他們死了?”沈無言皺起眉頭,輕聲道:“足足有上百口人命……”
“二百七十三口人命……”老人打斷沈無言的話,言語稍顯沉重,接著繼續道:“就算活著,也還是要死在你們明人屠刀之下……”
“他們都是朝鮮人?”沈無言心中大為驚訝,心中不住暗歎,莫非眼前這位老人也是李朝人。
略一沉吟,沈無言總算明白老人口中的蟬之妙。
老人將手背在身後,看著這絲絲細雨,輕嘆道:“來那一年也這般下著雨……從朝鮮到京城……那時蒙古人還很了不起……可惜如今也都成了可憐的狗……”
蒙古去年接受大明封貢,蒙古俺答受大明冊封為順義王,為大明守著遼東,如若按照老人這般說,成了大明的狗,卻也是說的過去的。
雨中激鬥依舊還在繼續,今日勢必是要分出一個勝負,而結果便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沈無言對於王天有著足夠的信心,而老人似乎對自己這位僕人也信心滿滿,即便他清楚的知曉這書生口中的兄弟有著多般手段。
似察覺到沈無言目光被二人拼招的來往吸引,老人嘴角咧出笑容,輕聲道:“我這個僕人他雖說只會一種招數,但勝在管用……用不著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沈無言點點頭,苦笑道:“我這位兄弟看著花拳繡腿……實則殺人就在一瞬間,先生可要看好了,說不定就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