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不得動彈,才有氣無力的哼一聲,道:“當真是了不得……敢來刺殺朕了……”
李貴妃心中急切,卻見朱載垕臉色更加蒼白,幾近眩暈。她也顧不得與他多言,立刻便背起朱載垕,向著太醫院小步跑去。
朱載垕雖說這些天病重,身子已然十分瘦弱,但畢竟也是男子,終歸還是很重。況且對於李貴妃這般較弱女子而言,更加艱難無比。
然而即便這般,李貴妃依舊還是將朱載垕放在背上,雖說磕磕絆絆,但依舊還是在一步一步的前行。
趴伏在李貴妃背上的朱載垕此時已然幾近昏迷,但口中依舊喃喃道:“為何……為何今日侍衛都不在……馮保……他在何處?”
李貴妃想來也是心急,加之朱載垕的言語含混不清,所以她並未在意朱載垕的喃喃自語。
此時大殿之內鮮血灑滿一地,李和便倒在血泊之中,雙目張開,瞪著這華貴大殿,右手上緊緊握著剛從地上撿起的長劍。
待沈無言與高拱趕到之後,便看到的是這一幕,而周圍已然被宮中的侍衛包圍住。
高拱面色凝重,環顧四周之後,輕聲道:“陛下應該無恙……”
沈無言點點頭,輕嘆道:“還是來晚了一步……不過……”
他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何處奇怪又實在說不上來,大抵事情牽涉到旁人,所以也並未在深究,只是看著之前還與自己把酒交談的李和,此時卻淪落到此等境地,心中還是有些無奈之感。
血泊之中那中年男子著裝樸素,全然不似一國駙馬,皇親國戚之威風。即便對待最為尋常的京城官員,也彬彬有禮,即便有所目的,卻也十分難得。
“嘉靖四十一年……去過一趟駙馬府……那時李和才從蘇州回來……拿著玉露討好寧安公主……本以為是一個吃軟飯的傢伙……”
高拱想來心中也極其複雜,當年在裕王府之際,駙馬府是景王一邊的,二人當年也有過一定交往,但也都是朋友之間的交情。
對於李和,他著實挑不出什麼大毛病,說起來為人卻也恬淡,大抵也是十分討人喜的。
“吃軟飯自然算不上……只是進入了皇家,吃什麼飯……就不是你能說的了……”
沈無言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後來又聊過幾次……著實有理想有抱負……可惜就這般被禁錮在這邊……不枉他讀的聖賢書。”
“可是他刺殺陛下……此舉不得容。”這般說著,高拱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忙道:“李和刺殺陛下,寧安公主必然知曉……來人……”
“寧安公主……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閣老何必趕盡殺絕?”沈無言立刻打斷高拱的話,繼續道:“我看……就算了吧……陛下自會處理……”
高拱面上似有不喜,但略一思量,大抵也覺得的確是如此,便也不再多言,旋即輕哼一聲,道:“沈先生還是管好自己的事……”
沈無言知曉他說的是什麼,無非還是揪著李將軍的事不放,輕笑一聲,淡淡道:“讓時間說真話……另外……沈某當真看不上你這首輔之位。”
內閣首輔可謂是位居人臣之位,自打有內閣以來,朝中上下無人不為了這一位置拼個你死我活。
從嘉靖年間楊廷和到張璁,再從張璁到夏言……從夏言到嚴嵩,嚴嵩在到徐階,直到現在落在高拱手中,無一不是經過權謀鬥爭之後得來。
只是此時沈無言卻說看不上此位,卻讓高拱心中惱火,怒喝一聲,道:“以你之才……”
本想說以你之才,卻也無力於首輔之位。只是轉念一想,這位沈先生之才華著實了得,首輔之位自然可以擔當,便也不再與之多言。
卻見沈無言又笑了笑,旋即揹著手向著宮門外而去,口中只是道:“李將軍說不得與萬家有聯絡……只是高閣老……之前與萬聰……這個……”
高拱之前與萬聰相交著實是機緣巧合,此時聽沈無言這般說,心中著實一驚。
如若當真如他所說,李將軍與萬家有聯絡。那麼刺殺皇帝的主使多半來自萬家,而他之前在岳雲酒樓處處站在萬聰身邊,卻也難逃嫌疑。
這般思量,高拱身體一震,驚聲道:“來人……去將萬家宅子團團圍住……一個都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