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內,上下一干人等早已喧鬧一片。
畢竟以往看診都是去乾清宮,從未見過皇帝親臨乾清宮一事。而且今日還是由李貴妃親自揹負而來,著實讓人吃驚。
李貴妃卻也並未在意這些太醫們驚訝的目光,只是覺得渾身無力,幾乎要暈厥過去,只是看著渾身血漬的朱載垕,心中也十分急切。
她十多歲便入了裕王府,雖說並非是朱載垕的正妻,但在裕王府那些年來,二人著實恩愛有加,即便在最為困難之時,二人也依然相守。
雖說後來朱翊鈞登基為帝,而李貴妃也為了朱翊鈞,費盡心機,但終究對於眼前這位男子,大明的皇帝,他的夫君,總有那麼一份感情在其中。
“周御醫……陛下他怎麼樣了……”
聽著李貴妃這第三十七次詢問,周御醫心中也稍顯沉重,他搖搖頭,苦嘆一聲,道:“陛下身子本就虛,又連遭波折……怕是……倒是貴妃娘娘你……還是多注意些身體。”
床榻上朱載垕依舊緊閉雙目,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全然不似正常人那般。
聽周御醫這般一說,李貴妃頓時淚如雨下。這些年來她何等堅強,從裕王府到慈寧宮,她又何曾這般在眾人面前落淚。
只是此刻,她已然不顧得太多。
“太醫你要救救陛下……”說著話,李貴妃猛然跪倒在周御醫身前。
周御醫卻也恍然,對方貴為宮中貴妃,況且醫治的還是陛下,他又如何不會盡力。此間對方這般一跪,他也連忙跪倒,連聲道:“微臣不敢……貴妃……微臣一定盡力……”
這般說著,周御醫連忙將李貴妃攙扶起來,旋即又從邊上端來一碗湯藥遞給李貴妃,道:“貴妃先喝些藥,休息休息……陛下那邊……微臣以及太醫院都不會怠慢……”
太醫一職,在宮中雖說算不得什麼位高權重之官。卻也深得宮中之人的尊重,李貴妃今日跪拜周御醫雖說有些過了,但也著實說的過去。
聽著周御醫這般說過之後,李貴妃心中急切才稍減幾分,便隨手接過遞上來的湯藥一飲而盡,口中輕聲道:“多謝周御醫……”
周御醫心中暗歎一聲,旋即起身退出房門,然後將門緊閉,回身看向跪在身下的這些太醫院御醫們。
“周御醫……陛下怎麼樣……”
說話的是跪在最前邊的太醫院院判錢御醫,他在太醫院的官職僅次於周御醫。今日李貴妃揹負皇帝來太醫院,他便是第一個見證人。
錢御醫的這個問題,顯然也是太醫院剩下十五人想要知道的,所以皆都呆呆的望著一臉沉重的周御醫。
畢竟醫治陛下乃是天大的事,若是出了岔子,保不住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要守則,在重一些,說不得連他們的家人都難逃一死。
“都起來吧……陛下……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了……只是……怕也……如今也只得續命一二……”
這般一說,諸官這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但眼中依舊還帶有些許惶恐之色,一個個私底下議論紛紛幾句,然後又閉口不語。
周御醫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口中輕喃一聲,道:“李貴妃……是怎的將陛下從乾清宮背到太醫院的……”
乾清宮距離太醫院卻也有些距離,如若是一名身體強壯之人,將皇帝揹負到太醫院也著實說的過去,但李貴妃畢竟是溫婉女子。
這般思量一陣,周御醫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忙吩咐幾名手下去拿藥,又親自講解熬藥該注意的問題。
……
皇帝再次遇刺之事並未讓流傳出去,一來是高拱及時封鎖了訊息,而來也著實是群臣並無心再次。
文淵閣之內,張居正目光平靜的望著喧鬧的群臣,幽幽道:“李朝使臣刺殺陛下一案……如今還未查清……草率動兵,是使不得的。”
“為何使不得……張先生枉你是內閣次輔……如今李朝之人已然欺負到我大明頭上了,你還在這般忍讓……莫非要等到李朝興兵而來,你我在去求和割地賠款?”
說話的是兵部的一名官員,張居正知曉對方並無惡意,無非還是激憤之下而為之,所以只是應道:“如若查清楚,李朝果然有意對我大明不敬……在下定然不會阻止閣下統兵……如若能滅了李朝,在下定然求陛下給你封賞。”
那位兵部官員聽得此話,臉上一紅,他也知曉李朝並非如此簡單就能打的,之所以那般還是因為太過激憤,此時張居正這般說,卻讓他羞紅了臉,不得而語。
稍一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