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急著回蘇州……也就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閒聊之際,包子也端了上來,趁熱吃著清晨第一籠的包子,卻是味美無比。
“本是趁著端陽時去蘇州講學……”稍一停頓,何心隱又道:“蘇州心學門人也頗多……聽聞華亭如今也身處蘇州,倒也去敘敘舊……”
華亭便是徐階,他乃是松江府華亭縣人。明時稱謂也有叫家鄉的,所以何心隱口中的華亭,便指的是徐階。
徐階如今在蘇州倒也算不得什麼秘密,朝廷之中也不再追究當年之事,至於高拱也很清楚,抄家已然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沈無言起身自己添上醋碟,又叫了兩籠用紙包著,準備帶回去的,才坐回位置上,嘆道:“本打算在端陽找幾位老朋友在含煙樓一聚……若王世貞這些老友都會過去,何先生倒是另有旁的事。”
何心隱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微笑道:“沈先生終究還是將在下當做友人的,這老夫便心滿意足……得此友,便無憾。”
沈無言面色頓時微變,忙起身向著何心隱一拱手,道:“何先生說此話,便著實晚輩難以承受了……您是嫌先生,你在稱我一聲先生便已經是最大限度,如今在稱友人……卻不亂了輩分。”
何心隱瞪了沈無言一眼,搖頭道:“倒有講這些沒用的,便稱往年之交倒也不錯……”
又一陣閒談之後,這才止住。
於是隆慶五年五月初的這一次與何心隱相遇,大抵就這般結束,二人皆都沒有談論朝廷中的事,更沒有談旁人的事。
雖說這其中有沈無言刻意為之,卻也不得不說何心隱卻也有此想法,而這平靜的清晨過後,他便離開了京城,大抵也是他最後一次來京城。
會到小院天色依舊尚早,小院中的僕從們還要一陣才會過來,沈無言約莫著沈天君與李婉兒正還在熟睡,便獨自在院中轉悠一陣。
只是手中拿著包子還是有些不便,便打算放在廚房鍋裡。
廚房唯一左側,一眼並不能看到。沈無言沿著小路緩緩走著,耳中忽然聽到一陣輕微響聲,心中便想著家中莫非遭了賊。
西苑這邊由於靠近皇城,所以巡城的捕快們更加勤快了一些,所以遭賊的可能實在不大,但此時這情形,著實有些像。
所以沈無言腳下的步子逐漸輕了許多,緩緩向著廚房邊上移動過去。
廚房原本緊閉的門果然開了一個口,目光探視過去,立刻便能看到一名身材瘦弱的女子,正拿著一隻布袋樣子的物件。
只見她一邊緩緩移動到灶臺前,手拿小鏟,一點點的將灶中灰燼裝進布袋之內,待裝一陣之後,才將小鏟放在一邊,將布袋緩緩整理平整。
沈無言心中不住嘀咕著,這小偷怎的還過來偷爐灰,莫非這爐灰還值錢不成?
這般思略著,便見那女子緩緩將這布袋收入懷中,便轉身便要離開廚房。
待看清那女子時,沈無言這才心中一驚,那本該是小偷的人,竟然是清晨時還睡在自己床邊的李婉兒。
沈無言險些叫了出來,但見李婉兒臉色慌張,沈無言忙快步移動,向著院子內走去。這邊走著,腳下步子倒也注意著沒有發出太大動靜。
這般一直走,直到走出院外後,沿著門縫看著李婉兒回到房間之後,這才又重新走進院子。
閒坐一會,又若往常一般,李婉兒從房間之內出來,叫醒沈天君,洗漱過後,便吃著早餐。
李婉兒面上著實有些蒼白,時常用手按住小腹之處,似乎並不太舒服。
沈無言不住漫不經心的問道:“婉兒身體不適?”
被沈無言這般一問,李婉兒忙擺手,神色稍顯慌張,忙道:“沒有……嗯……有些受涼了……不過沒什麼大礙。”
沈無言也不好在追問,只是道:“今日回來的有些早……”
“什麼?”李婉兒抬頭問去。
沈無言忙搖頭,道:“快吃飯天君,一會還要去上課……可不許遲到了,記住在桌上刻個早字。”
沈天君頓時無奈的嘆息一聲,道:“爹爹昨日還說了,不要再桌上亂塗亂刻……先生是會打板子的。”
“哦……”沈無言不住起身,向著書房走去,口中隨意附和道:“天君說的對……要聽先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