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徐尚珍經過幾天的修養總算恢復如常,如今端坐在書房之內,看著牆上懸掛的這些個字畫,心中閃過一絲難捨難分之意。
口中輕喃道:“這些年買這些東西,可都是勒緊了褲腰帶……一不與民爭利,二不貪贓枉法……著實是……唉。”
大明的俸祿著實很低,即便歷代都會適當的加一些,但對於一介知府來說,俸祿還是少的可憐。
以至於京官們往往只能從地方官身上盤剝,而地方官就只能找百姓索取。按理說蘇州這地界當官都是肥差,畢竟蘇州繁華之地,乃是大明賦稅重鎮。
以往的官員在蘇州往往都能養肥,但自從徐尚珍在任上之後,卻始終都十分清貧。
一來他好收集字畫,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二來他為官也著實清廉,雖說也有一定的火耗銀兩,卻都是情理之中,也並不過份。
此時守著這些字畫,徐尚珍卻更加痛惜,因為他已然做了一個十分堅定的決定,那便是將這些幾十年來辛苦得來的寶貝,全部燒掉。
火盆裡已然燃起了火舌,很快就要將這些心血吞沒,徐尚珍的心中著實在滴血。
“這是當年李夢陽的……這是徐渭的,徐渭的畫卻是難求……”
這般說著,他狠狠的閉上眼睛,便要將這張徐渭的親筆畫作丟進火盆之內,但卻忽然聽見一聲大喝,道:“徐知府,你這是做什麼。”
就在徐尚珍這一愣之際,手中的畫已然被那人搶走,火盆也被對方打翻在地,丟出書房。
“林千戶,你就不要攔著我了……那張全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如今倒是連累了沈先生……他可是被冤枉的,我豈能安心。”
說著話,徐尚珍立刻又抓起一張畫,便要撕毀,卻被立刻又奪門而入的李捕頭奪過,他沉聲道:“大人……事情還有轉機。”
“轉機?”徐尚珍呆呆的看著李捕頭,頓時面露欣喜之色,但很快又露出頹唐之色,苦笑道:“你又何必拿我尋開心……唯一的證人已然死了,因為我的疏忽……”
倒是一邊的林千戶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連忙追問道:“李捕頭所說的轉機……不知是何事?”
李捕頭掃了一眼徐尚珍,支支吾吾的,一時也沒有說出是何轉機。
林千戶不由尷尬一笑,一抱拳,道:“在下先……”
“不用,林千戶都是自己人。”徐尚珍擺擺手,道:“李捕頭你說便是,這裡也沒有外人。”
李捕頭臉上稍有遲疑,但還是沉聲道:“證人絕非一個,知道這件事始末的也並未張全與李興隆……或許就連他二人也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這又是何意?”徐尚珍一臉急切,連忙追問道。
李捕頭冷笑一聲,譏諷道:“齊公公終究百密一疏,這件事他一個人也做不了……所以定然有人幫忙,侍奉他的兩個小太監,其中一名叫順子,一名叫桂子……這些天這名叫桂子的,頗得齊公公的喜愛。”
“桂子。”林千戶頓時驚呼道,很快他便發覺自己失色,乾咳一聲掩飾道:“那你我現在立刻就去將這桂子帶回衙門,定要嚴刑審問。”
李捕頭連忙攔住將要離開的林千戶,搖頭道:“這般貿然去抓人,定然會打草驚蛇……不如你我悄悄行動?”
林千戶立刻答應,隨即二人便約定今夜動手,前往織造局將那桂子帶回衙門。
入夜。
二人早已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向著織造局潛行而去。
兩人皆都身負絕學,功夫也絕非尋常之輩,很快便縱身躍進織造局之內。
林千戶走在前面,臉色匆匆,向著不遠處快速行走,倒是走在後面的李捕頭有些遲疑,輕聲問道:“林千戶對這裡十分熟悉?”
林千戶一愣,忙道:“來過幾次……也不算熟悉,之前也都住在客棧,並非住在織造局。”
李捕頭沉吟一陣,才道:“那你怎的知道要往何處去……”
林千戶又是一怔,許久之後才道:“倒也不知要去何處,索性便在此轉轉,看能不能找到那桂子……”
李捕頭應了一聲,才道:“織造局那邊有個閣子……桂子一般都會住在那閣子……只是齊公公也經常會在那邊。”
“李捕頭又如何知曉這些的?”林千戶頓時質疑道。
李捕頭緩緩湊到林千戶耳畔,忽然低聲一笑,緩緩道:“這是秘密……”
林千戶頓時臉一紅,冷聲道:“李捕頭這不是在拿在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