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邊如何亂,你我在國子監還是要穩下去,未來你入了裕王府,也無需做你不願的事。”
這便是張居正想要聽到的話,如今既然對方明言了,那也自然也要表示一番:“下官一定全力輔佐祭酒大人,以及裕王。”
“還有另外一件事,剛才從裕王府回來,聽說李側妃有了身孕。”高拱漫不經心的道。
張居正一愣,對方雖說將這句話留到現在,倒不是像他表現的這般不在意,而是十分在意,之所以要這般來說,便是為了試探。
李側妃既然有了身孕,那麼對於裕王的未來,也會有一定的幫助,而如今在諸臣在景王與裕王之間權衡不定之際,這也算是一個訊號。
張居正輕輕抿了一口茶,也隨口道:“那便該提前尋找一位先生才是。”
顯然想要的結果並未出現,張居正十分淡然,就好像這事與他無關一般,暗暗嘆息之後,只道:“世子的意思是請沈無言過去,叔大看如何?”
“沈無言?”張居正臉色第一次有了變化,忽然想起在典籍處與沈無言之間的談話,雖說對方經常會說些讓人難以琢磨的話,但那份內裡的涵養已經心智,卻似妖一般。
“沈無言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他離開了京城,如今怕是在蘇州,含煙樓那一夜……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和他聊聊。”
聽張居正這般一說,高拱頓時也有了一般感受,長嘆道:“之前王少卿離開國子監便是因為沈無言那事,後來國子監大鬧北鎮撫司,雖說當時有些氣氛,如今想來也很是暢快。”
張居正笑道:“翰林院那群文人卻也不肯相讓,竟然打了嚴世蕃的黑拳……誰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沈無言。”
“沈無言這小子,簡直就是混世王,將京城攪的天翻地覆,自己卻偷偷的溜走了,如今嚴紹庭還對我國子監耿耿於懷。”
大抵又聊了一陣關於沈無言這位大才子,高拱便離去。離別之前,他將沈無言回到京城,以及如今所居住之地都告訴了張居正。
於是在之後的某一天,張居正抽出時間打算去拜訪沈無言,卻發現他並不在家,而是說被一名叫黃錦的公公接走了。
黃錦乃是御用太監,如今乃是司禮監掌印且提督東廠,權勢極大。
其實對於皇帝朱厚璁來說,他並不喜歡太監,所以對於後宮這些太監也並不信任,唯有對黃錦這位從小便是伴讀一起長大的太監還算信賴。
穿過不知多少宮殿樓閣,以及漢磚白玉之後,沈無言來到一間不算太大的殿閣之中。
房間之內仙氣繚繞,淡淡紫檀幽香充斥整個房間。
在大殿的正中有一隻巨大的丹爐,一旁盤膝而坐有幾位道士。
沈無言大致掃了一眼,神色微有變化,之前被賊人搶走的藍道士如今便在這幾名道士之中,且看座位排列,似乎地位並不低。
丹爐之後便是一道帳幔,透過帳幔隱約能看到一位盤膝而坐的老人。
黃錦吩咐沈無言站在一邊等著,自己則上前微微躬身道:“陛下,人帶來了。”
帳幔後面那人輕咳一聲,沉聲道:“黃錦你退下,無言進來吧。”
聽到裡面的聲音,沈無言頓時愣住了,這聲音十分熟悉,似乎在什麼時候聽過。是了,在錦衣衛監獄之中,原來那位老人不是什麼官員,而是皇帝。
稍一怔,沈無言忙走進帳幔,一眼便看到那位身披道袍微閉雙眼的老人,正是那天在錦衣衛詔獄同自己一起喝魚湯的那位。
“我想了想,楊慎那事的確有些過了,他的確極有才華……朕是因為他父親楊廷和,不過將他發配過去也有好處,至少遠離了事端。”
沈無言倒是不覺得見到一國之君會有多麼的震撼,而自己又有多麼卑微,只是依舊被對方身上那種威嚴而自覺渺小。
沉吟一陣之後,沈無言才道:“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想來這些年楊慎他也想清楚了。”
“你說的那位徐文長,朕也瞭解過,的確極具才華,應了你免他一罪,不過他留在東南很好,若是入朝為官,想來他自己也不喜歡。”
沈無言不由暗自讚歎,所謂一心煉丹不管朝政的這位皇帝,竟然是這般的有能力。
“倒是去年太湖水患……你說有問題,我也派人去查了,過幾天便會有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