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以來這雨就一直下個不停。
自從那天看著沈無言抱著蘇巧巧上了馬車之後,景王便再也沒有離開過王府,除了將李時珍委婉請出王府之外,甚至連王貞明等人也很少在能見到他。
倒是張博寧,這個在王府之中一直位居次坐的書生,如今卻得到景王的幾次單獨談話。
今天特殊一些,書房之內除了張博寧還有另外一些人。
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張博寧略顯憂慮,但又礙於景王只得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畢竟自己只是一介庶民,能成為景王幕僚,卻是不容易。
抬眼看向那位平日裡待人素來寬厚的王爺,如今神色卻顯得有些憂愁,而且臉色明顯不好,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這般沉默之際,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名大漢,那大漢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刀疤,極其可怕,看起來倒像是江湖人士。
見那人走進廳堂,景王頓時面露喜色,立刻上前握著那大漢的手,扯著沙啞的聲音,寒暄道:“方兄弟,進來可好呀。”
那大漢說話甕聲甕氣,若是沈無言再此,定然能認出此人身份。
“我等江湖草莽,豈敢和王爺稱兄道弟……不敢,不敢。”
雖然口中說著不敢,但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敢的意味,安然享受著景王的這般恭敬,隨即在景王的迎接下,坐在上座。
此時人已然坐滿,景王環視四周,淡淡一笑,道:“諸位都是有識之士,皆都擁有者不凡的能力……所謂養士前日,用兵一時……如今便要用上大家……”
“謹遵王爺吩咐。”那姓方的大漢首當其衝,起身向著景王一抱拳。
其他剩下的這些書生臉上明顯有些疑慮,但在那大漢之後,也如此附和。
景王笑了笑,繼續道:“權相秉持朝政多日,即便而今已然離朝,卻依舊權勢極大……嚴世蕃實有十惡不赦之罪,如今卻在天子腳下逍遙法外,我等大明士子,豈容他這般?”
說起來如今嚴世蕃已然是眾矢之的,只要有人扇動,就會有諸多文人一起對他口誅筆伐,此時景王一提此時,頓時諸位文人連連附和。
說著話,景王將目光停留子在張博寧身上,沉聲道:“張公子……據說你家以前便遭到那胡宗憲蒙害,慘遭抄家……致使你在外流落許久。”
說到這件事,張博寧頓時氣血翻騰。不由想起當年自己因為愛慕李婉兒,而得罪浙江胡家,於是張家便被胡宗憲誣害抄家的事。
“王爺何必再提這事……血海深仇,自然不敢忘……可惜即便如今也勢單力薄,無法將那惡賊繩之以法。”
景王不由冷笑一聲,輕聲道:“繩之以法?博寧卻還是這般幼稚,對待這樣的人豈能用大明律來對待,卻是讓本王有些失望。”
張博寧不由一愣,忙道:“王爺這是……難道還有其他方法?”
景王輕笑道:“想要殺胡宗憲先要解決嚴世蕃,而如今的嚴世蕃即便已然被捕入獄,卻依舊有著不小的權勢……至少本王不能把他怎麼樣。”
“這……王爺還是直說。”張博寧迫不及待的連連追問道:“嚴世蕃此人人人得而誅之,但三法司好像沒看到一般……”
“三法司能將他如何?”景王輕笑道:“無非是沈煉楊繼盛的事,你覺得這樣治的了他?”
看著諸位書生這般迷茫且又期待的目光,景王冷笑道:“沈煉楊繼盛,這些人都是被斬首的……而下這個敕令的便是陛下,若是如今因為這些罪名就將他治罪,那便等於說是陛下錯了……陛下豈能錯?”
景王這一席話一出,頓時迎來諸位書生側目,諸人恍然大悟紛紛表示贊同。
倒是張博寧卻陷入了沉默,他微微抬眼看像這位病怏怏的男子,身為微微一顫,這份心智他這一生中便遇到兩人。
幾年前他認識那位滿臉微笑,一臉和藹的書生,後來做出那些驚天動地的事,即便朝廷百官也為之悍然,而今眼前此人依舊又有這種感覺。
“普天之下,能治嚴世蕃罪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陛下……只是也要有罪行,如今這罪狀便在沈無言手中……其實知道這一點的除了我知道,還有徐階首輔,沈無言……我們都知道,便是缺了這罪行。”
本就不怎麼喜歡沈無言,此時聽得沈無言擁有這份罪行,不由有些無奈。
略一沉吟,忙問道:“為何沈無言不將那罪行公諸於世,據說當年嚴世蕃也逼著沈無言,最終還害死了一名女子……據說那女子與沈無言關係十分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