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只有沈無言一個人,他緊緊的握著手中這封信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王天終究還是查到柳含煙的下落,如今只用說動柳含煙將將那些罪狀交出,那麼之前的一些仇怨都可盡數洗刷。
書案上,沈無言揮舞手中硃筆,將宣紙上的那幾個人名緩緩圈了起來。
‘嚴世蕃、鄢懋卿、嚴紹庭……’這邊圈著,沈無言又在一邊添了一筆‘景王’。
這些個在京城舉手投足間便能驚天動地的人物,此時都在這張紙上,而且都被沈無言圈了起來,因為這些都是仇人。
只是早就爛熟於心唸叨百遍的復仇,已然持續幾年都沒有絲毫辦法,嚴世蕃依舊逍遙於京城四處,三法司官員隨時附和在他左右,像狗一樣攆都攆不走。
反觀自己,無論是嚴黨的人還是徐階那邊的人,都對自己存在敵意,甚至想讓自己死。而景王與裕王那邊雖說在拉攏自己,但顯然自己的存在就是一枚棋子。
所謂的得到陛下的青睞,擁有江浙一帶大量財富,但此時身居京城,依舊還是連走卒都不如。
勉強願意站在自己這邊的黃錦,卻死的那般的快,快到自己連反應都未曾反應過來,人已經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位自己從幾年前來京城就開始策劃要保護的徐文長,到如今也陷入了死結,無論是之前的自縊還是後來的幾次輕生,都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力。
輕嘆一聲,走到書架前將藏在幾冊書中夾著的一張宣紙挑出,隨意翻動看著紙上熟悉的字跡,不由苦嘆一聲:“已經進了家門,那還能讓你走?……也不是個懼內的人,何必這般拘束。”
前者說的是一個人,後者則說的是自己。
沈無言又長嘆一聲,苦笑道:“先幹掉第一個仇人……嚴黨這些人逼著你跳河,是不能放過的。景王,王爺又如何?他也必須死。”
言語雖說有些戲謔,但明顯是當真的,至少在他心中是這般的肯定。
“這樣沉默著真是累,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開打,這般耍著心眼鬥智鬥勇……何必呢……。”
許多次沈無言都希望自己能像王天那般,仗劍奮起殺掉這一個個看不慣的人,只是這書生的身子,除了口誅筆伐,又能如何?
輕輕將指尖濃墨彈在宣紙紙上,落在徐文長三個字旁邊,又沉聲道:“好好個人被你們逼成這樣,徐閣老……你也是厲害。”
說到這裡,沈無言緩緩將書信一干都收起,只是還未等他收起,忽然聽到一聲沉重的聲音。
“蘇姑娘……你要去哪……別走……無言快過來……”
沈無言怔了怔,忙向著蘇巧巧那邊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聽到李婉兒輕柔的聲音。
“無言與我說過你們的事,說起來也很羨慕……羨慕你們有這樣豐富的經歷,而我與他只是當年長輩的指腹為婚,說不得多麼的美好。”
言語卻是真意,大抵早就隱於心中,只是礙於很多說不出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沒有說出去,此時正巧沈無言不在,也就有了一吐為快的機會。
“看的出你對無言有意……也覺得你是個乖巧的姑娘,想著你這次過來就不要離開,你若是願意……隨時都可入門……我絕不干涉。”
大抵說出這一席話還是有些障礙,但無論是情急之下,還是迫於形勢,總之她是這般說了,那麼以她的性子,想來也是早就想通了這問題。
蘇巧巧呆呆的站在門檻前久久無法邁出那一步,前塵之事盡數湧入腦海,一瞬間想要離去的心就這般被身後那位女子擊碎。
“其實早就認識婉兒姐姐,那時候還和月兒談過這事……想來……本以為你會生氣難過,哪成想……真的可以留下嗎?”
想來也是怕李婉兒在忽然變卦,沈無言忙從一邊走了過來,將蘇巧巧拉到床榻上,微笑道:“當然可以……你快躺下,婉兒快去端藥。”
站在一邊的李婉兒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微愣道:“我還有話沒有說完……況且藥還沒有煎好,你去……”
被重新安置在床榻上的蘇巧巧心中不由一暖,之前李婉兒親自為自己煎藥喂藥所存在的心態,她自然十分清楚,女兒家的心也只有女子知道。
此時她既然願意讓沈無言去為自己煎藥,顯然也是認可了自己。
躺在床上,煙波流連在那消瘦書生身上,直到那人消失在視線,最終又移動開來:“其實……其實我與公子……那天他渾身是血的到我那裡,之後就暈倒……薛爺爺每天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