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賈所謂的送糧,其實都是有目的的,無非是想買百姓的田產,哪能真安好心?”
沈無言總算明白,眼前這農夫除了老百姓之外,任何人都不相信,無論你是朝廷來的大官,還是富商大戶,都只能被他趕走。
“一百石糧,半個時辰之後會送到淳安碼頭,海大人可以親自去驗收。”沈無言輕笑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那農夫又是一愣,忙道:“你有什麼條件……你怎麼知道本官就是海瑞……你是何人?”
聲音越來越大,沈無言將要走出菜園子,聽著農夫的詢問,沈無言淡淡道:“我卻是不信一個農夫,能管得了那麼些的事……在下沈無言。”
“沈無言?”海瑞的臉色頓時大變,手中端起的水瓢也滑落在地,口中輕聲喃喃道:“他便是沈無言……那位大名鼎鼎的沈無言。”
待他反應過來正要去追之際,沈無言已然出來縣衙,隨即上了一輛馬車而且。
馬車之內,眼前男子低垂著頭,似乎對沈無言有這十分畏懼。
沈無言神態倒是自然,一邊翻著賬冊,一邊敲著算盤,口中輕喃道:“實在感謝發明計算器那位科學家,當然發明計算機的那位仁兄……才是最棒的。”
對面那人聽著沈無言的話語,不由愕然,微微抬起頭,卻又只得深深埋下。
“不就害死了爹,又想殺我……結果被我識破了,讓你離開了蘇州嘛……”
聽到這句話,沈無良這才苦澀一笑:“當時雖說有害父親的心……可是並未來得及動手……他是……後來離開蘇州才知道是你大嫂下的手。”
“所以你就殺了她?”沈無言冷聲質問道。
沈無良一愣,卻又無奈道:“原本就沒有證據,只是有一次吵架時她說漏嘴了……正常手段是無法報仇的,所以編了個謊就殺了……本打算一死,也算還你了……你卻又救了我。”
“卻也是這個理,殺便殺了……。”沈無言淡淡道,似乎心中也十分肯定這個道理一般。
“你死反而還不清我了,我要你活著,為醒八客為沈家……對,就是這樣,好好幹。”
沈無良微微點了點頭,略一沉吟,繼續道:“一百石糧食都運到淳安了,就怕那位海青天不領情……不過據說周家這次下了血本。”
“胡家那邊是什麼意思?”沈無言問道。
沈無良搖頭道:“你的意思周家實質上是為了徐首輔,而胡家則是胡總督……這二人本就是對立,所以……所以不可能會有聯絡。”
沈無言擺了擺手:“你太小看胡家了……即便沒有胡宗憲那一層面,他們依舊能將生意做到現在那麼大。相反生意做到現在,胡宗憲已然是他們的累贅,當然是在依附一個更好的選擇……對,就是徐首輔。”
“你說生絲……?”沈無良瞬間便明白沈無言這句話的分量,少頃之後才恢復神色,沉聲道:“無言看該如何辦?”
“為今之計,就要拼誰的銀子多了……當初真是不該給朝廷那幾十萬兩銀子。”沈無言苦笑道:“醒八客在有銀子,也比不過周家、胡家、得月樓三家的聯合。”
“只能這樣?”沈無良苦笑道:“無言可是說過,價格戰是商業競爭中最愚蠢的方式……難道現在就要這樣?”
“被狗咬傷了,你覺得還能脫身?”沈無言冷冷道:“現在只能咬死這條狗,然後大家一起吃狗肉。”
“這條狗……似乎有些大呀。”沈無良長嘆一聲。
沈無言點了點頭:“無非是一隻藏獒……當然狗狗那麼可愛,我怎麼忍心吃。先拖一陣子,自然有人會將這惡狗帶回家的。”
“無言的意思是周家會熬不住?”沈無良好奇道。
沈無言輕笑一聲,搖搖頭道:“胡家可以退出,得月樓吃不了……至於周家,既然來了,那麼就不要回去了。”
……
六月的淳安絲毫不比蘇州涼爽多少,不過在晌午之後依舊有上千百姓圍在渡口觀望。
因為片刻之後,在這裡便會開始派發口糧,而且是那位海青天親自主持,十分公道。
至於那糧食,百姓們只是知道來自一個叫醒八客的茶莊,茶莊的掌櫃名叫沈無言,是個好人。
淳安渡口的小船上,沈無言看著眼前這位身著官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隨即起身躬身道:“見過海大人。”
海瑞卻也笑了起來,他道:“曾問沈無言沈先生見到陛下尚且不敗,而今見我區區海瑞,還行此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