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俞大猷想見一面沈無言,其實沈無言想要找到俞大猷並不容易。
如今譚倫替代胡宗憲來了東南,也在開始重新整軍備戰,準備一舉將倭寇趕出大明。所以即便胡宗憲已然落難,但這些手底下的將領依舊還在備戰之中。
從北邊調過來之後,俞大猷便沒有閒著,而之所以會給徐文長傳話,也是因為這些天聽到一些對沈無言不利的風聲,所以才抽出時間來說的。
於是沈無言放棄去找俞大猷這個打算,而是去了一趟淳安。
淳安是個浙江杭州的一個小縣,雖說不算富庶,但也還過得去,至少這裡的尋常老百姓都過的和很舒坦,不至於被豪強大戶攪擾。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去年過來的那位新縣官。據說他曾經是福建南平教渝,來到淳安之後,便開始整頓吏治。
這位平日裡便穿著粗布麻衣的縣令與尋常縣令不同,所謂的官官相護在他這裡成了特例,平日裡欺壓百姓的衙差們基本都被打了板子,然後滾蛋。
大抵走了幾間茶館,沈無言聽到的也多是對這位海青天的讚頌,即便很多地方連沈無言也覺得有些過分。
“據說海青天去年去京城報道之際,來回一趟僅僅只花了五十兩銀子……要知道以往的縣老爺去一趟京城,那可都是近萬兩的花銷……”
“淳安有個秀才與海大人一同去的,據說他基本不坐馬車,除非特殊情況……乾糧也都是走之前帶的,也不住客棧旅店,若是沒趕上驛站,便隨意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
“這還不算太絕,據說縣衙中的那些官吏們一看不能再收黑錢,於是都紛紛回家不幹……海大人倒好,那些活他都自己去幹了,如今縣衙除了幾名差役之外,沒有多餘的人。”
“……”
“去年刑部左侍郎鄢大人過來,海縣令硬是將他請走……也算得罪了京城的那些大官……”
“海縣令卻是個難得的好官……”
聽著這些言語,沈無言也不由的笑了笑,結賬離開之際,口中喃喃自語道:“百姓眼中的好官,卻是朝廷的壞人呢。”
離開小茶攤子,沈無言便前往淳安縣衙。
本以為縣衙總該氣派一點,卻沒想到竟然還不如一些民居裝點的好,幾面破爛不堪的磚牆將縣衙圍起來,倒是那架鳴冤鼓似乎是新修的。
縣衙門前沒有衙役,所以沈無言進了縣衙,便直接向著後院而去。
一般縣官都會住在縣衙後配備的宅邸之中,當然有很多官員會另外修建宅邸,這裡只是零時居住地。若海瑞這般的官員,沈無言也不信他會在外面有宅邸。
後院幾乎是一片菜地,菜地後面便是一間磚瓦破房,雖說比起草廬要好的多,但說是一介縣老爺居所,卻是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菜地裡一農夫正在給韭菜施農家肥,遠遠的便聞到那股不怎麼好聞的氣味,不過這對於沈無言來說,卻是沒什麼,以前卻也幹過這些活。
那農夫見著沈無言走進來,略一打量之後,頭也不抬的,道:“這位公子要找誰?”
沈無言怔了怔,看著裡面的那幾間房間裡似乎並沒有人,沉吟一陣之後,才道:“在下想找淳安知縣海大人,不知道……能不能通報一聲?”
“通報什麼,就這點地方,隨便喊一聲他便能聽見。”農夫冷冷道,語氣之中似乎對眼前這青年並不太喜歡。
沈無言卻也不在意,接著便照著農夫的示意,大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絲毫反應。
還未等沈無言詢問,那農夫冷冷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這……”怔了怔之後,暗想著那位海青天的脾氣便如此古怪,他家的下人竟然也如此,想來定然不凡,想通這一點,沈無言這才道:“去年水患,淳安這邊也受到了影……。”
“胡總督已然被押解入京了,你若是想要說這件事與他有關,也已經來不及了。”
未等沈無言說完,那農夫便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道:“你已經是第五個來找海大人的了,他雖說脾氣倔,但人卻不傻。”
沈無言不由笑了起來:“這位老伯說的在理……可是在下不是為了讓海大人彈劾胡總督,而是過來送糧的。”
那農夫的臉色微變,然後將手上的土在一旁的水桶中隨意一涮,然後又在粗布衣服上一抹,然後好奇道:“送糧?……今天說來送糧的也有三四個人了。”
“那結果如何?”沈無言淡笑道。
農夫輕哼一聲,不屑道:“這些個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