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我是說,她給她周圍的男人產生的那種場”
“什麼意思?”
“跟她在一起時,壓抑!她太炫目了,她的光彩對任何自以為佔有了她的人,都只能是一個沉重的心理負擔”
“離開她呢,又有種曾經夫何復求的悲切感,江湖一敗,永不得翻身”
“還是被你讀透了”
“我不是這樣的吧?”
“問題出在你還沒有拋棄我”
“你想要?”。季晚從車窗探出頭,風把她的圍巾吹的不停拍著後視鏡,一種離別的情緒奔湧襲來。
我抬頭看著樓宇間勉強露出了的一小方天空,它只表現出兩個屬性:冷和灰。我的冬天來了?
“A foggy day Had me low and had me down……” ,LOUIS那幅總被一口老痰哽住的嗓子,又憂鬱的吟唱了起來,像來到一個小酒巴的即興演唱。直到歌聲繞梁了幾周,那口讓人揪心的濃痰,還是沒能吐出來。
……
林背起旅行模樣的揹包,就要跨入候機廳的一瞬,回身向我伸出右手,像十年前一樣,陽剛果決。
“弟兄,再見”
“弟兄,一路順風”
“對了,代問季晚好”
“呃……實際上,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15)
驅車駛出公司的負一樓車庫,每次,都懷著迎接希望的感激。在晴朗的冬日、下班時段,出得那道似乎割破陰陽兩界的門,被陽光突然灑滿博大的情懷,一種跨入地平線的回首感,一種漫畫家朱德庸某日突發式的茅塞之開: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消耗在無限的為老闆上班裡?。這時的背景音樂,總被描繪成《貓》劇上,把同伴送上雲端的貓們,開啟擁抱黎明的手勢:Up Up Up……
迎著夕陽的髮卡彎道上,一女子把自己的剪影緊貼著橙色背景,風將她頭髮的大卷招揚成旗,某種時尚雜誌的秋季版封面感。
當我從後視鏡裡再次欣賞這幅圖畫時,也許角度的更換更容易喚起什麼,緊迫如電擊的痙攣突然襲來,一如那夜,著一身白裙的季晚,穿越距離的眼睛。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踩下了剎車。女子似乎受到輪胎劇烈摩擦地面的振動,往我這邊望來。
“呃……麼!是你嗎?”,我伸出頭,迎著她遮住了四分之一臉的太陽鏡。
“哈哈,貓貓!”。想象著從側面看,麼杉一定舒展著《甜蜜的事業》上那種極端的浪漫,每一步跑出原定距離的倍。
“沒做夢吧?”,我踏入陽光,伸開臂膀,就像她肯定會從銀幕裡跑出來似的。
麼杉把牙齒貼上我的嘴,一種久別重逢的體液味。“疼嗎?還做夢嗎?”。我把手叉進她長髮波浪裡,肆意撫弄,摸上耳朵上的那滴血。“呃呃,疼”。現實和夢想只是窗簾的一個拉動,有時,就真的有陽光灑了進來。
“什麼時候來的?也不電話一聲?”
“上車慢慢說好嗎?哦,我來開車?”
“……”
“就完全給我擺佈一天,行嗎?”
“行!”。
起步時,陽光從後視鏡狠狠的窺了我們一眼。
我給自己點上煙,不時塞給麼杉吸上一口,麼杉吐出的煙霧在方向盤上突然遭遇襲擊似的散落一地,帶著瀑布的墜落美。麼杉甩了甩長髮,以駛向幸福終點站的表情:“夠騷了嗎?”。“哈,夠了,絕對!”。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倍。
“本來,想給你個措手不及。居然先被你看見……回來見你最後一面,我決定了,把自己嫁到國外去”
“不會是啊富汗吧?”
“那還不心疼死你?”
“嫁到哪都得心疼”
“加拿大溫哥華,就在我們車輪的斜對門”
“倒也不遠。拿了綠卡就離吧?等我”
“我等過……七年,沒多說吧?”
……
麼杉把車停在賓館車場,嘴角略一撇,“到了”。沒有牛仔裙,沒有陰影線斜割下來的三分之二,沒有汗味,也沒有怎麼也想不完整的課桌間過道……時間被塞尚的畫筆扭曲成流汁狀的怪物。
給房間開了窗,我們才追昔式的抱在一塊兒。麼杉比從前,說成“胖了”恐怕不太好,“豐滿了”、“成熟式的更性感了”……總之,把我燃成灰燼,和滿屋的紙片一起,被從視窗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