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又何必找你。你不信我,那便當我沒說罷。”說罷,轉身就走。
祁鳳翔見他轉身,緩緩道:“歐陽兄有心助我,我卻之不恭。”
一路回到營裡,祁鳳翔正眼也不瞧蘇離離,徑自將歐陽覃引去見各級將領,相談甚歡。蘇離離在大帳悶坐到要睡覺時,祁鳳翔進來了。撩衣一坐道:“把手給我。”
蘇離離老實地伸手過去,兩股真氣緩緩從太淵突入,匯於膻中。她心思不定,也不能跟著他真氣意想,躊躇片刻,小聲問:“你會不會殺我?”
祁鳳翔真氣驟然一亂,在她氣脈中一躥,蘇離離“哎”的一聲,祁鳳翔瞬間摔開了手,怒道:“你怎麼天天就琢磨著我要殺你?!我要殺你讓你躺那城門外就完了,費這麼大勁兒救你做什麼?!”
蘇離離低眉辯道:“我只是害怕。倘若趙無妨真的那樣傳言出去,你父親兄長必定要問你,你為了要自保,難免不會殺我滅口。”
祁鳳翔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要真有個萬一,也是活該。自己把生死看開些吧!”一摔帳簾子,出去了。
那晚蘇離離睡得極不塌實,夢裡許多人來往奔逃,都看不清面目。夢境虛浮而淺淡,雜亂無章,彷彿寂靜中有那麼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細弱的金石相撞聲直透入心裡,她猛然醒轉,正是下半夜寅初時刻。
蘇離離頭臉都是細汗,慢慢爬起來就著盆子裡的熱水洗了把臉,靜坐片刻,卻不想睡了。慢慢穿起衣服,忽聽有十分輕微的腳步聲從帳邊走過。她也不點燈,踱到帳門邊將帳簾揭起一道細縫向外看去。
有三人從前面弓身躡腳而過,摸向祁鳳翔大帳。不遠處也有人影晃動。蘇離離心裡納悶:這是做什麼?見那幾人將什麼東西沿著大帳潑了一週,蘇離離猛然想到他們是要放火,一把掀開帳簾,就喊:“喂,你們在幹嘛!”
那幾人頓時望向她,瞬息之間,白光一閃,竟是劍刃劃過,已被斬殺了一人。歐陽覃仗劍縱身向前與諸人鬥在一處。那剩下幾人中有人吹燃了火折,就地一扔,祁鳳翔的大帳頓時燒了起來。
那幾人大叫:“火起,火起!”
立時,營中四處都放起了火。
歐陽覃望蘇離離喊道:“還不快跑!”
蘇離離轉身往帳後跑去,不知是不是因為黑夜看不清路,她竟然找對了方向,出了大營,一交坐到草叢裡,便見前面四營皆亂,火光沖天,人影紛雜,分不清誰是誰。盞茶時間裡,蘇離離似過了千萬年。
火光之中,十餘騎殺了出來,漸漸走近時,她看見為首那人像是祁鳳翔。因為不那麼確定,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那人策馬逡巡,四面瞭望,對著曠野喊了一聲。蘇離離當即大叫:“這裡。”
祁鳳翔縱馬過來,臉色嚴峻,伸手給她。蘇離離踩了馬鐙坐到他馬上,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祁鳳翔略一回神,也低低道:“嗯?不知道,感覺吧。”
將馬韁一拉,那馬穩穩地跑了出去。
蘇離離覺得他氣息不勻,有些不同以往的沉默。約行了一柱香時間,前方一帶波光,又到江邊,岸沿泊著一艘小船。祁鳳翔直將馬停在岸邊平地,抵在她耳邊道:“這是渭水上游,你跟著應文過去,我讓他送你回家。”
蘇離離聽他呼吸沉重,側過身目光一瞥,一支折斷的箭桿隱沒在他胸腹的衣料裡。蘇離離一把攀住他臂膀,看那箭桿,顯然箭頭就刺在他身體裡。祁鳳翔見她看著那斷杆,竟笑得溫柔,“我這報應來得快吧。”
蘇離離死死抓住他手臂,“這個怎麼弄出來?”
“現在拔不得,我還有事。”
蘇離離急切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映著波光,有些浮動的光彩在流溢,平靜坦然而不失堅決。她剎時有些脆弱,哀柔道:“我們一起走吧。”
祁鳳翔搖頭,“我不能走。你們去吧,應文照看著她些。”蘇離離轉頭,見小船舢板上站著應文。她有些惶然地回頭看著祁鳳翔,只覺變故倏忽,眉目中百感雜陳。
祁鳳翔凝視她的眼睛,似受了蠱惑,低頭輕輕的一吻落在蘇離離眉心,溫柔的觸感繚繞著他的氣息,轉瞬疏離,卻有什麼東西像山間流嵐在心底氤氳而起。
他低低道:“去吧。”鬆開她腰肢,將她扶下馬去。蘇離離滑下馬背,仍然仰頭看著他英挺的輪廓映在夜色裡。祁鳳翔卻不再看她,對應文道:“帶她回去,你到徽豐等我。”
應文點頭道:“你回太平一定要小心。”
祁鳳翔短促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