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大樟樹粗大的樹腔裡低沉道:“唔……”
小樹苗道:“您剛才為何發抖?”
老樟樹的聲音滿是洞察世故的精練,“他可不是一般人,鬼神尚且敬而遠避,何況我們樹精。”
“他們許的願能成麼?”
“嗯……能成。”
小樹苗年輕,定力不足,興奮了,樹枝亂顫,“啊……,那您看他們倆能成麼?!”
“唔……”老樟樹沉吟片刻,枝葉呼吸吐納,盡得玄門精妙,宏大悠遠的聲音響徹法界道:“淡——定——!”
樹林之中遠遠望去,頓時升騰起一片祥和瑞氣,仙姿嫋嫋。
世上千年,不過一瞬。
*
祁鳳翔與蘇離離走回裡餘路,視野開闊,道路平坦。路邊大石上盤膝坐著一人,蘇離離一見,愣了。那人穿著一身蓑衣,旁邊放著斗笠,頭臉輪廓堅毅,此時見他們過來,望他們微微一笑道:“祁三公子,久違了。”
蘇離離只覺十分眼熟,猛然之間想起,這不是桃葉渡上騙他們到睢園的那個虯髯漢子麼?如今他把滿臉的鬍子剃了,倒顯得文氣了些。蘇離離往祁鳳翔身邊一躲,驚道:“王猛!”
祁鳳翔落落大方地牽她手道:“他不叫王猛。我沒猜錯的話,他叫歐陽覃。”
那人哈哈一笑,躍下大石,下拜道:“在下歐陽覃,前日唐突公子,還望公子見諒。”
祁鳳翔道:“你並不唐突,正是扮得極好,騙過了我。只是我不明白,趙無妨怎會住在你的睢園?”
歐陽覃嘿然道:“公子既猜出我是睢園主人,想必也能知道其中端倪。我本閒居睢園,陳北光幾次派人召我,都推辭未去。去年十一月,那趙無妨不知從何處來,攜著那女子到我園中拜訪。言語之間可見其心思機變,手段狠烈,我便不太願意結交。”
“過了一日,他夤夜孤身入園,說要與我的睢園一用。我自然不允,兩下里動起手來。我不是他對手,竟被他趕了出去。我的幾個僕從都被他所殺。我受了傷,在太平府輾轉幾日,未有計策,便易容渡江想到京城尋一朋友。恰巧在桃葉渡遇見公子。”
“我在幽州時,隨朋友入祁大帥幕府筵講,見過公子一面。在桃葉渡時……便想將你引到睢園,去對付趙無妨。最好你們兩人爭鬥,我好從中取利……”他神色微赧。
祁鳳翔點頭笑道:“歐陽兄直陳其事,正是磊落君子。”
歐陽覃繼道,“後來你們都不願交手,我便猜測,你們到冀北別有目的,大約都是為了對付陳北光,便一直等在太平府想看看情勢。成阜決戰那天夜裡,我從太平府趕過去,途中經過一山居茅棚,竟見趙無妨擒著這位姑娘在說話。”他指了一指蘇離離。
“言談良久,趙無妨動手打了這位姑娘,之後又言辭猥褻,似有不軌之舉。”
祁鳳翔輕飄飄地問:“還有這事兒?”
蘇離離低了低頭,“嗯”了一聲,“是歐陽先生從樹上跳下來,趙無妨和他動了手,把這個……這個事岔過去了。”
祁鳳翔眼神沉了一沉,轉看歐陽覃。
歐陽覃擺手道:“我打不過他,也怕他認出我來。只嚇嚇他,讓他不敢妄動罷了。只是姑娘跟他說的那些話大是不妥,若他傳揚出去,只怕你的性命也保不住。”
祁鳳翔問:“什麼話?”
蘇離離剎時臉都綠了,一拉祁鳳翔的袖子,見他回頭看來,又連忙鬆開,急促道:“你……你聽了不要生氣。我當時被他所逼,說謊騙他,他其實也知道我說謊的……”
祁鳳翔眼睛一眯,淡淡打斷道:“到底什麼話?”
蘇離離見避不過,心一橫,“他知道我是誰,我說……”看一眼歐陽覃,“我說那個什麼已經在你手裡,鑰匙在時繹之那裡。當然他沒信,說你肯定會殺了我的,於是打了我兩巴掌……又說我生得不錯,你對我那個……然後……歐陽先生就跳出來了。”
祁鳳翔聽了,臉色未變,氣質卻深沉了。不再看她,轉頭對歐陽覃道:“歐陽兄等在這裡,就為了說這個?”
歐陽覃正色道:“我不是想用這點事要挾你。昔日陳北光召我,我不肯前去,蓋因陳北光好謀寡決,不足成事。這些日子察量良久,祁公子仗義禮賢,謀略出奇,正是亂世之主,覃折服之人。”
祁鳳翔並不應允,反淡淡道:“我可以引薦你給父王,你素有名望,定能博個功名。”
歐陽覃勃然變色道:“我若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