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又問了魂仍舊飛在別處的少年,“你倒是看上去挺不適的……這幾天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和休息?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到臉頰上了。”
草摩紅野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沒有。”
“那看來你也沒有身心上的不適。”真理亞深吸一口氣,“所以你們兩個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草摩紅野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在真理亞出現之後,他也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是有那麼點小題大做了——不對,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看得如此平常才不對吧。
神明與生肖之間的關係消失,什麼時候變得像是倒掉剩菜一樣尋常的存在了。
如果關係消失可以被看得如此輕巧,那此前的聯絡,又重要到哪裡去?難道也是可以隨手丟棄的存在嗎?
草摩紅野的大腦混沌一片。
“姐姐。”慊人打了個哈欠,往真理亞那邊靠了靠,“是紅野把這件事看得太重要了——你有看過族中關於生肖的記錄嗎?好吧,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沒去看過,喏,書都放在那邊,自己去看吧。”
她才沒空做科普呢。
被指使到一旁去的紅野默默翻起了書頁泛黃的古籍,紙張脆弱得感覺摸上去就要碎成千百片,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地看一遍就記在心裡,防止後面還要重頭再來。
真理亞也沒有看過這些古老記錄。
“上面都寫了什麼呀。”她小聲地問著慊人,“感覺好複雜……”
說句有些文盲的感慨,真理亞對那種一個字後面藏著一句話意思的古文,屬於是我看對方是天書,對方看她是弱智的典型。紅野勉強能夠聯絡上下文拼湊出一些意思,換成真理亞,她只能誠懇地搖頭,表示什麼都不懂。
“姐姐你看過講妖怪的故事吧?上面寫的就和那些故事差不多,只不過妖怪變成了草摩家被生肖附身的人而已。”
慊人給了個簡潔易懂的總結,“和他們一比,我這一代的生肖簡直就是咖啡館裡負責賣萌的貓貓狗狗,輕輕一推就會倒地不起的那種。”
真理亞往紅野那兒看了一眼,“貓貓狗狗的……阿夾聽到你這麼說會難過的哦。”
慊人:所以紫吳就無所謂了唄?
“第一個發現這事的又不是我,我只是用了更貼近現代生活的形容而已。”
枕在了真理亞的大腿上,慊人合起了眼,給她講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草摩家的神明還不像現在的慊人,只能在家裡當吉祥物的年代,他既是與生肖關係密切的神明,同時也是草摩家說一不二的真正家主。
驍勇善戰、機智過人……大概全天下的褒義詞都可以放在那人身上,也正是因為他,草摩家才從小家族裡面跳了出來,擁有了足以家族成長到現在這般模樣的根基。
只可惜,他那一代的輝煌、或者用他那一代的羈絆並沒有流傳下來。
正如被生肖附身之人無法在出生之前,來選擇自己是否要被附身,這份強制落下的不自由,同樣延續到了神明身上。
既然是強制,那必然會出現的另一個詞,是反抗。
“大概就是包辦婚姻和自由戀愛之間的區別吧。”
慊人再次用了更貼近現代生活的解釋。
真理亞被茶水嗆到,咳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因為不能‘自由戀愛’,所以羈絆就沒有了?”
“對呀,沒有了。”慊人才覺得這很正常,“神與生肖之間的聯絡又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況且生肖大多數都要比神明長壽,假如生肖裡面混了個神不喜歡的人,那就意味著,神會和對方相處到死的那一天……”
“並且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對方還和你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且所有人都在誇讚這份聯絡,說你們聯得好聯得妙……”
真理亞抹了把臉,“懂了。”
“當然,羈絆不會立即消失,只會代代削弱——你看,明明貓咪也是被附身的物件,按理說應該享有和其他生肖同樣的另眼相待,可現實情況呢。”
“他們總是說,神要和生肖互相扶持著走下去,但大家三觀不合,成長經歷不同,看待事物更是南轅北轍,在這麼多無法走在一起的前提下,還要強行把大家扭成一團。”
“混合了太多顏色的粘土,最後會變成灰撲撲的一團,強行被湊到一起的人,會變成什麼樣呢。”
況且……
慊人抬眸去看真理亞——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想要去抓住那些虛無縹緲的羈絆,去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