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同時,雍正“稍覺”不適。
該死的人已死,該清的賬已清,該說的話已說。紫禁城的金頂依舊燦爛奪目,皇帝的寶座依舊是萬民伏服、高入雲端的集權象徵。改變的只有寶座上的那個人——雍正,從年富力強,到老邁衰弱;從氣吞山河,到心虛膽怯。這其間的轉變,竟來得如此突兀。
翌年二月,雍正病重。
壓力,使雍正心力交瘁。他頂著各方面巨大的壓力,勞心勞神。他加上謀父、害母、弒兄、殺弟的罪名,無從分辨真假,時間長了,精神與心臟都承受不住了,雍正七年末八年初的那場病,實際是一個訊號。因而,十三年(1735年),雍正死於心臟病突發或腦溢血——人們通常說的“中風”,應該是十分有可能的。
神秘的破三關(1)
雍正暴亡的原因是中風,這僅僅是一種可能,一種觀點。對於雍正因病而故,官書記載十分簡單,而且並沒有言及雍正的病情。於是又有一種觀點:雍正是煉服金丹而亡。
這一種觀點的依據,是雍正去世前後一些使人費解的跡象。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凌晨子時,雍正去世。皇四子弘曆(即乾隆)拜接雍正傳位遺詔受命,當天,率諸王大臣奉雍正遺體自圓明園返回大內。
事起倉促,喪禮繁縟,嗣位、哭臨……百事忙亂,應該是折騰了一日一夜。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事隔僅僅一天,嗣君乾隆帝忽然迫不及待又不合時宜地下了一道諭旨,曰:“皇考萬幾餘暇,聞外省有爐火修煉之說,聖心雖知其非,聊欲試觀其術,以為遊戲消閒之具。因將張太虛、王定乾等數人置於西苑空閒之地。聖心視之如俳優人等耳,未曾聽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藥,且深知其為市井無賴之徒,最好造言生事。皇考向朕與和親王面諭者屢矣!今朕將伊等逐出,各回本籍……若伊等因內廷行走數年,捏稱在大行皇帝御前一言一字,以及在外招搖煽惑,斷無不敗露之理。一經訪聞,定行嚴行拿究,立即正法,決不寬貸。”“彼等承蒙皇考及朕賞賜之御書、硃批、字跡等,一律交回,不許私藏。”
就是說,雍正於日理萬機的閒暇之時,聞聽外省有祛病延壽的煉丹之術,雖明知其非,卻抱著遊戲消閒、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想法,聊且讓張太虛、王定乾等數人於西苑空閒之地豎爐煉丹。雍正不過將張太虛、王定乾等當作排遣取樂的優伶小丑,未曾聽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藥。且多次當面向乾隆及各親王說過,這些人是市井無賴,最好造謠生事。所以,乾隆下此諭旨,命將這些人逐回本籍。並嚴令他們上繳雍正賞賜給他們的御書、硃批、字跡等,警告他們不得捏造大行皇帝之言,在外招搖煽惑,否則,“一經訪聞,定行嚴行拿究,立即正法,決不寬貸”。
接著又下了一道諭旨,諭內監宮女,禁其妄行傳說國事,“恐皇太后聞之心煩”,“凡外間閒話無故向內廷傳說者,即為背法之人”,“定行正法”。
乾隆新立,百端待舉,為何驅逐煉丹道士成了頭等大事?除非煉丹道士與雍正之死有某種關聯。不僅如此,諭旨的每一句話都有疑點。說雍正在日理萬機之際,聽說外省有煉丹修煉之術,心裡明知其非,卻把這些道士召來,想試試以為遊戲消閒,不過將他們視為優伶一樣。既如此無足輕重,又為何引起乾隆這般重視?說雍正並未聽信他們的一句話,服用他們的一粒丸藥。這似乎是無端地解釋,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說雍正深知其為市井無賴之徒,最好造言生事,並多次向乾隆與和親王說過。以雍正的性情,如何能夠容得他們在宮中一日!而以“正法”之刑嚴禁道士、宮女、內監“捏稱”“妄傳”的又是什麼?是否與雍正猝死有關?
雍正死得突然,他一死,煉丹道士就被驅逐出宮。被驅逐的不是和尚,乾隆此時還下令讓超盛、元日兩僧來京瞻仰梓宮,被驅逐的是道士。雍正的兒子乾隆並且不問自答地強調雍正沒有服過丹藥。也許這就是一些人推測雍正死於丹藥中毒的來由。
那麼,分析雍正死於丹藥中毒說,對認識原來雍正又有什麼關係呢?煉丹,牽涉到雍正的信仰。從身心到信仰,從所做到所思,這應該是我們解讀“原來雍正”的思路。
雍正對佛道鬼神的態度經歷了三個階段:當皇子時,精研此道,以康熙國師章嘉呼圖克圖活佛為“證明恩師”,在章嘉的點撥下,勤修苦練,直透“三關”;當皇帝后,“十年不言佛事”;最後三年,重新大張旗鼓,推崇佛道,以致親自“開堂授徒”。
第一個階段,可冠以一個標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