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3 / 4)

琴之傷》。

“糖尿病,”她對健說。

健原先想給牧師表現的機會的,現在只好自己走上前來解釋了下幾個將軍沒有翻譯也勢必已經明白的事情: 這個男人因為糖尿病陷入昏迷,外面的什麼地方有他需要的藥,可以救他的性命——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當牧師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不再是他和伴奏師單獨呆在一起了。阿格達斯神父對人群輕柔地微笑。“誰能將我們與上帝之愛分隔?”他用解釋的口氣說道。

羅克珊?柯思慢慢跌落在地上,這是個可愛的場面,她裙子上的灰綠色薄紗波浪般盪漾開來,像春天四月微風輕拂過的新生樹葉構成的天篷。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手中,他的母親曾如此悉心地照料這手,她也曾經看著這手不知疲倦地連續彈奏羅伯特?舒曼的抒情曲。這手已經冰冷,他的臉色之前好幾個小時一直不對勁,現在很快就變得相當不對勁了,眼睛周圍發黃,淡紫色爬上了他的雙唇。他的領帶不見了,他襯衫前胸的紐扣也不見了,不過他依然穿著他黑色的燕尾服和白色的背心。他穿的還是演出的行頭。她從未覺得他是個壞人,一分鐘也沒有。他是名出色的鋼琴家。只是他不應該等他們被關在機艙裡的時候告訴她他對她的感覺,既然他死了,她就不應該再拿這件事當理由討厭他了。

他從未告訴她他是個糖尿病患者。他選擇呆在她的身邊,而不是索要能挽救他生命的胰島素。可憐的伴奏師,他們的朋友。他是他們中的一員。

“現在有人死了!”本傑明將軍說道,雙手向空中一掄。一想到這事兒,他自己的病突然爆發出來,疼痛如滾燙的針正在縫合他臉部的神經末梢。

“這可和沒死人的時候不一樣了,”阿爾弗萊德將軍冷冷地回答道。他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就連自己也沒法全部記得了: 他的肚子中過一槍,這差點兒要了他的性命!此後沒出六個月,兩個手指又被槍打掉,然後去年的時候,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脖子飛過去了。

美聲 第三章(6)

“我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殺這些人。我們來這兒是為了帶走總統。”

“沒有總統,”阿爾弗萊德提醒他。

赫克託將軍不相信任何人,他彎下腰用自己細長的手指按住了死人的頸靜脈。“也許我們該給他一槍,把他的屍體扔出去。讓他們知道是在和誰打交道。”

之前一直在做祈禱的阿格達斯神父現在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幾個將軍。對他們才死的朋友開槍,這個想法讓懂西班牙語的人質畏懼起來。

一個叫洛塔?法爾肯的德國人悄悄挨近人群中的健,叫他來翻譯。他懂的西班牙語還不夠讓他對事情的進展半知半解。

“告訴他們,那沒用的,”他說,“傷口不會流血的。你們現在可以直接朝他的腦袋開槍,但他們不需要過多久還是會發覺他不是死於槍傷。”洛塔是赫安希斯特公司——一家醫藥公司的副總裁,他好幾年前在大學裡學的是生物專業。對於死亡,他尤為痛心,因為胰島素正是他們公司銷售的主要產品。事實上,他們是德國最大的胰島素生產商。他們辦公室裡到處都是這種藥,各種型別的胰島素的免費樣品等著送人,冰箱裡滿是數不清的、乒乓作響的小玻璃瓶等著人來取。他來參加這個宴會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南西會社考慮在東道國建一個電子器件工廠,那麼他也許會考慮在那兒順帶也生產一下胰島素。現在,他凝視著一個因為沒有胰島素而死去的人。他沒法拯救這個男人的性命,但至少他能讓他免受再死一次的侮辱。

健重新組織了一下資訊,試著選擇一些能讓整樁事情聽起來更噁心、而不是不噁心的詞彙,因為他也不想目睹可憐的伴奏師挨槍子。

赫克託將軍掏出槍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下面的場面。“太荒唐了,”他說。

於是羅克珊?柯思抬起頭來。“他打算開槍打誰?”她問健。

“沒有誰,”健讓她放心。

她順著一個方向摩擦著手指,就在眼皮底下。“他不打算把槍拿開。他們馬上要開始殺人了嗎?”她的聲音很疲憊,語氣也很實在,她彷彿在說自己是有計劃的,需要知道事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你最好還是和她說實話,”副總統用西班牙語對健輕聲說,“如果有人能夠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我想只有她了。”

什麼話對她最好,什麼該告訴她,什麼不該告訴她,健本來沒有義務來決定這些。他不認識她。他不知道她會如何接受這樣的事情。不過她抓住了他的腳踝,就像是站著的人在爭論的時候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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