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陳老國舅家挑個女孩兒,他有本事把他舅舅家的女孩兒賜死?還是怎樣?”許子文眼睛略眯,“不叫他嚐嚐苦頭兒,這種混帳事會層出不窮的!”
“閉嘴!你這才叫混帳人說的混帳話做的混帳事呢!”公主斥道,“婚姻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尤其是你,你想與陳家聯姻,頭一個我就不答應,我不喜歡陳家女孩兒!你以為陳家是吃素的,隨你想成親就成親?那一家子都是屬吸血的瑪璜的,給他們纏上,這輩子就別想脫身了!別說這種沒頭腦的話,這是找罵呢。”揉了揉許子文的頭,公主無奈道,“把火撒出來,出出氣就算了,別弄得太大。”
“孃親,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許子文沒形象的歪在公主的肩上。
“後悔了?”公主唇角一彎,笑嘆,“當初誰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指天道誓的說無論如何都不後悔,海誓山盟的畫面猶在眼前,現在就說自己瞎眼了?”
許子文抱怨,“只在孃親面前說。”伸手斟了一盞酒,“我以後肯定是被他氣死的,孃親。”
公主取下兒子手裡的酒盞,“不要喝冷酒。當初你說喜歡上景辰,我嚇了一跳,你若是說看上義忠、忠順,我都不會吃驚,皇上的個性跟你南轅北轍,話也少,我現在也不明白你鍾情他哪裡?”
許子文無精打彩道,“孃親都說景辰也有自己的優點了。孃親,你別操心,我自己解決。”
林謹玉瞧著榮國府的禮單,淡淡一笑,便命人連禮單帶禮品一併送回府,請許玉琳瞧著處置。現在還能拿出這份價值不若菲的禮物,看來榮國府還是有些家底子的。
殊不知,王夫人此時就在犯難。榮國府現在沒別的收入,除了田莊地租,也就是幾個鋪面收租金罷了。這些東西,都是死物兒,每年差不多就這些銀子,只是如今用錢的地方太多,早就捉襟見肘了。便是王夫人在外頭放著利子錢,也覺得吃緊,不得已,掐著手指想有沒有生銀子的法子。
平兒輕手輕腳的打簾進屋,藥香隱隱,王熙鳳手裡端著一小盅湯藥,用小銀匙攪著,笑問,“怎麼了,看你臉上跟有事兒似的。”
平兒福了一福,笑道,“奴婢剛去園子裡給大奶奶、三姑娘、四姑娘送舅太太打發人送來的黃金雀糕和五香芋頭糕時,聽三姑娘身邊兒的侍書說二太太抱怨府裡主子鋪派太大,張羅要裁丫頭呢。”
王熙鳳笑了笑,將藥盅擱到小炕桌兒上,扶了扶額上的包頭,笑道,“這個傢什麼樣,別人不知,咱們還能不知麼?每年田莊地租是一定數目的,這還得盼著老天爺賞飯,別旱著澇著,一年夏秋兩季,多著不過七八千銀子。雖說大老爺有個世職,二老爺也做著官兒,每年俸祿加起來也不過千兩銀子,面兒上好看罷了,還不夠大老爺買個姨娘呢?可咱們這府裡,從主子到奴才,每日的花銷就有多少,大老爺花開酒地,二老爺養著一群清客,每日吟詩作對,哪兒處不是銀子?世交舊友又多,宮裡娘娘處兒也需孝敬,內廷太監們偶也來打秋風,二百三百五百一千的借,說是借,可也沒見他們有還的時候哪。如今寶玉、三妹妹的歲數又到了,又是一筆子花銷啊,也不能事事都盯著老太太的體己。”
“奶奶喝藥吧。”平兒捧起來,“可別冷了。”
王熙鳳一氣灌下,漱了口,拈了顆青梅蜜餞含在嘴裡把藥味兒壓了下去,笑道,“裁丫頭?說得容易,打頭兒起,老太太年紀大了,不說孝順,難道要把老人家身邊的使喚丫頭裁去!被人聽到難免要嚼舌頭。就算老太太體恤,知家道艱難點了頭,可大太太大老爺那邊兒,又難說。前兒大太太過來不還跟咱們抱怨如今一日不比一日麼?這會兒子又興起裁丫頭來。往下就是咱們跟大奶奶,做媳婦的,上頭有命,咱們聽著就是,少些人使喚,咱們院裡還清靜呢。可下頭數,輪到寶玉,屋裡的丫頭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個了,他又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把丫頭裁去,這豈不是要他的命嗎?”
平兒忍不住“撲哧”笑了,王熙鳳看她一眼,掰著手指,接著說道,“還有三姑娘、四姑娘,姑娘們可能在家裡住幾日呢?眼瞅著都到了出閣的年紀,難道臨出閣還要叫他們受委屈?早先林妹妹在咱們府上時,雖說在孝中,可身邊兒的丫頭婆子比咱家幾位姑娘身邊兒的更為體面出挑兒,老太太就私下跟我說起以前姑媽在府裡時做姑娘時金尊玉貴的光景,如今姐妹們每人身邊只兩個平頭正臉的大丫頭,叫她們受委屈了。林弟妹來咱家時又別是一番氣派,誰不讚嘆體面呢。現而今為了節省用度,難道連她們姐妹身邊兒的人都要裁了去?三妹妹還得說親呢,這個時候叫別人瞧著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