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們並未吃多大苦頭,起碼衣食都還湊合,比關押在邢部的甄家老爺們已經是天堂享受了。
甄家的官司拖得夠久了,不日就要宣判。因事涉當年義忠老千歲的謀逆之事,揭了上皇心中舊傷,也沒為甄家留情面,甄幾位做官的爺們兒都是流刑,女眷丫環下人多是發賣了。倒是甄家老太太因年歲過大,不在羈押之列,被甄家大姑娘接到了修國公府上。
林謹玉一直留意甄家的官司,從發賣甄家女眷頭一日,就派林忠盯現場了,從丫頭開始,果然那位與賈寶玉定親的甄三姑娘竟被混在了奴婢裡頭一同賣了。林謹玉冷笑,賈家真是好狠的心,就算要退親,直言即可。甄家也不一定非要賴著嫁女兒不可,偏他怕壞了名聲,不敢開這個口。買通獄神廟的衙役來個魚目混珠,三姑娘若被髮賣到別人手裡,即便再找回來,甄家也沒臉嫁女兒了。
古人非常注重名聲,像孫紹祖這樣無恥的說退親就退親的是極少數。若是書香門第,訂了親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不管對方家裡是抄是敗,該娶娶,該嫁嫁,方為有德之家。
榮國府以累世書香自居,向來端著仁義道德的嘴臉,斷不會主動退親,便又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讓甄三姑娘落入他人之手,壞了甄三姑娘的名聲,以逼甄家退親。如此,榮國府名聲實惠一樣不落,又能為賈寶玉另擇賢妻,端得是如意算盤。
甄家在京都也有些名聲,不少下三流的營生都盯著甄家發賣的女孩兒,甄三姑娘容貌出眾,一時價碼叫得極高。林忠一面派人去通知甄家兩位姑***府上,一面加價,林謹玉吩咐了,不論多少銀子,得保住甄三姑娘。
林謹玉賣了繕國公府、齊國公府一個大人情,兩府的管事到時,出價已經結束了,林忠足花了八百兩銀子才將人買下,連人帶身契一併交與兩位管事,笑道,“在下林忠,林學士府上的管家,讓三姑娘受驚了。”
兩府的管事忙不迭的道謝,林忠並未多說,道,“都是家主人的吩咐,既然二位到了,還是先送三姑娘回去壓壓驚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對林謹玉同樣適用。林謹玉如今像只翹著尾巴的貓,走起路來都是一跳一跳的,許子文笑,“真擔心你長倆翅膀飛天上去。”
林謹玉有個好處,臉皮厚,笑嘻嘻地道,“先生,你怎麼不問我為啥這麼開心哪?”
許子文不理,包子插口湊趣,“謹玉少爺跟奴才說吧,為啥這麼開心?也讓奴才跟著沾沾喜氣!”
“哈哈,不告訴你。”林謹玉見包子吃蹩,咯咯笑著得意的坐在許子文身邊,許子文道,“不用理他,他能憋住三天不炫耀就不姓林了。”
包子也不惱,笑道,“奴才只要頓頓給謹玉少爺喜歡的菜裡放兩斤大蒜,謹玉少爺肯定會說的。”林謹玉吃食上有些小毛病,什麼蔥蒜的向來不喜。
林謹玉剛要說話,忽然聽到裡頭簾櫳輕響,屏風後閃出一個人來,徒景辰。林謹玉話到嘴邊兒又咽回去了,起身給徒景辰請安,徒景辰擺了擺手,在許子文身邊坐下,許子文還柔情似水的扶了徒景辰一把,頭都沒回的趕人,“謹玉,你先回去吧,我這兒有正事兒呢。”
林謹玉糊里糊塗的走了,想著是不是徒景辰會妖術哪,這麼快就把許子哄得回心轉意了,怪不得人家能當皇帝呢。不過,徒景辰臉色可不大妙,嘴角有些腫……這只是一照面,林謹玉沒敢多看,難道是許子文把徒景辰給暴力□了。
徒景辰腰痠得厲害,皺眉道,“林謹玉來做什麼?”
“或許在哪兒發了點兒壞水兒,看他挺高興的。”許子文拿個墊子給徒景辰靠身後,笑道,“你是不是對謹玉有些偏見。”越發不比以前了。
“瞞不過你,”徒景辰倚著榻,握住許子文的手揉捏著,“倒不是不喜歡他,林謹玉初到京都的時候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處身做事都不錯,是可造之材。不過,我總覺得他有些邪性。你說就是汶斐見到我都是戰戰兢兢的,吳憂桀驁不馴,也得乖乖的做事。林謹玉可是半點兒不怕我,派他回來穩住你,他倒是好口才,攛掇著你去尋花問柳。想給他點教訓,滑不溜手的抓不住。上次從平安州回來倒是機會,還沒審呢,就跪地上招了,還百般求饒,一點兒骨氣都沒有。我說了你別惱,這小子不像個正派人。自古文死諫,武死戰,我想著,這兩樣都不適合林謹玉。他要是個笨得,倒也好說,掀不起大風浪來。偏還有幾分小聰明,放他在內閣,也是想就近看看他。”徒景辰知道許子文要面子,難聽的沒敢說,其實他覺得林謹玉有幾分奸臣胚子。
“謹玉是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