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一舟出現,速度不慢,從東面飄然而來駛往龜山。
說是舟,其實不過是一條用大樹幹掏出來的獨木船模樣,堪堪能漂浮起來。舟上有兩名道士。站著的那個年紀中旬,長鬚飄拂,風姿瀟灑手中杵一根細長竹竿,在划水,自是充當了舵手的角色。
坐著的那個一身邋遢,懶洋洋的半靠在船邊上,眼睛半眯,似乎在養神。
正是那廣寒和慶雲。
慶雲舉重若輕,一根不長的細竹竿,輕輕在水面上一點,獨木舟就箭一般往前面竄出一大段距離幾點之後,已來到龜山下。
“師叔請登異。”
慶雲道長不敢造次,先請廣寒上岸。
廣寒嗯了聲輕輕一拍,人就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下一刻,已腳踏實地,揹負雙手,往山頂飄去。
片刻之後,廣寒和慶雲都來到那龍王廟前,站定。
“就地安歇吧。”
廣寒輕輕說了句,人在邊上尋了一塊石頭,隨意的坐上去,閉目養神。慶雲同樣如此,不發一聲。
此時雨水不止,從天下飄落。只是每當落在兩位道士頭頂處,都自動地從邊上滑過。故而,人在雨幕,他們的衣衫卻沒有沾染到半點溼意。
時間隨著雨水而落,約莫一個多時辰後,西面有人作歌來:“崑崙山高入雲霄,我從山來自逍遙:能上青天摘明月,能下汪洋捉龍蛟……”聲音清朗,聲到人現。一隻身軀橘黃的大鳥呼嘯而至,鳥背上坐一道士,八卦道袍飛揚。
看真切些,那大鳥竟然是用一種特殊符紙摺疊而成的,上面寫滿各種各樣的符籙條文,熠熠有光。
一隻紙折成的大鳥,馱著一個道士,從西邊飛來。
廣寒驀然睜開了眼睛,掃一眼過去,嘴一撇:“崑崙山的傢伙就是會裝,能裝。”隨即又閉眼假寐了。
慶雲聽著暴汗,他卻不敢託大,連忙站起,迎上去。
紙鳥降落,那道士飄然下地,濃眉面白,手中仗著一柄拂塵,長長的拂塵絲雪白無瑕,隱隱泛著奇異的光華。
慶雲道長一稽首,道:“見過明峰師兄。”
彼此雖然不同門,但都是出自道門一統,源於一家,稱呼一聲‘師兄,能拉近彼此的關係距離。
那明峰師兄看起來比慶雲還年輕,而立之年,麵皮晶瑩如玉,氣度非凡,連忙還一個禮:“慶雲師弟來得好早見過廣寒真人。”
廣寒只微微一點頭。
這明峰師兄來自崑崙,全名‘奚明峰’用的卻是俗家的名諱,今年才三十六歲。年紀雖輕,但自幼入門,現在已是元嬰修為,屬於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少小便有天才的名聲。
奚明峰知道廣寒脾性,不以為意,拉著慶雲道:“蜀山劍客還沒有來嗎?”
慶雲搖搖頭:“暫且不見。”
奚明峰舉首望向南方,喃喃道:“不知來的會是誰應該為大鬍子吧,他既已成為蜀山行走,自當代表。說起來,我倒有十年沒有見過他了,不知他進入到元嬰境界沒有?對了,慶雲師弟,弘法之時,在京城,你可曾見過大鬍子?”
慶雲忙道:“師兄說的是燕師兄吧。”
“除了他還有誰?”
“在京城,我與燕師兄只打過一個照面,隨後再無聯絡了。”
奚明峰哦了聲:“大鬍子性格古怪孤僻,代表門派行走天下,居然沒有傳出什麼動靜來。卻不知躲在哪個深山老林裡修煉了。”
他這番話更接近於自言自語,慶雲沒有出聲。談論燕赤俠,可不是他所具備資格的。
雨還在下,天色漸晚,舉目看去,有了朦朧的幕色出現。
幕色之中,洶湧的波濤之上,一人負手破浪而來。
他沒有坐船,也沒有乘坐飛行的法器,腳下僅僅踏著一根蘆葦,便穿稜於水面,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出現。
一葦渡江,不外如是。
此子年紀輕輕,錦衣飄逸,髮帶飛揚,看上去,宛如一個貴家子弟。只是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沒有劍鞘包裹,直接將鋒芒如電的劍刃顯露出來。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這把劍的主人定然也是一個鋒芒畢露的脾性。
有劍客來,龍王廟前的廣寒等人自是早就發覺。
奚明峰雙眼微微眯起,嘆了口氣道:“來的竟然是陸師道…”
嘆息之中有幾分可惜,卻是可惜來者不是燕赤俠。
蘆葦上岸,陸師道踏步上山,不過轉眼工夫,已來到龍王廟前,很冷淡地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