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什麼時候成家?】
【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今天看見他們在說你。】
【不要管那些閒話,怎麼了?他們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我只是想……如果你有個愛人,在一起互相支援,像小多和項誠那樣……】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幸福,不用去羨慕別人,羨慕不來的,何況我覺得這樣就挺幸福。】
陳真第一眼見到自己的弟弟,是在他十二歲那年,那一天他忙著哭去了,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嬰兒將伴隨自己一生。
“真兒呢……真兒……”
彌留之際,母親還在叫陳真的名字。
陳真被父親帶到病房前,母親臉色蒼白,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低聲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手指輕輕地抬起來。
“這是……你弟弟。好好……照顧他。”她說完這句話後,便閉上了雙眼。
“媽?”陳真的聲音發著抖。
“出去出去。”
醫生開始搶救,護士抱著襁褓中的陳朗轉去育嬰室,陳真手足無措地站在病房外,所有人忙成一團,唯獨忽略了他。
他隔著溫房,看了眼正在照光的弟弟。
母親辦完喪禮,陳朗出院那天,父親有事出公差,不能回家,於是陳真下午請假,打車過來,把陳朗帶回家去。
嬰兒的手無意識地動了動,抓住了陳真的手指頭,陳真費好大勁兒才把他的手掰開。
回到家以後,抽空前來幫忙的親戚教給陳真怎麼熱奶瓶,怎麼換尿布,陳朗先天失聰失明,也不會哭,只會發出奇怪的叫聲,要隨時注意這個脆弱小生命的表現。
亂七八糟地吩咐了一通,陳真大概記住後,親戚走了,保姆也走了。家裡因為父母的職業,不能請外人來時時守著幫忙。
於是陳真沖泡了嬰兒奶粉,小心地拿著給陳朗喝,喝完以後抱起來,卻被吐了一頭。
陳真:“……”
陳真剛要去洗澡,小陳朗又在亂動,陳真簡直忙得焦頭爛額,筋疲力盡。
直到深夜時,父親陳戎回來了。
陳真趴在桌前寫作業,桌旁是一張嬰兒搖床,陳真寫一會,便搖幾下。
“吃過了?”陳戎問。
“吃過了。”陳真說。
“我問你。”陳戎又道。
陳真才想起來,說:“忘了。”
“桌上有菜,我看著他,你去吃。”陳戎說。
保姆做了飯,還放在桌上,陳真隨便吃了點,看到陳戎抱著弟弟,低聲哼著歌,在客廳裡慢慢地晃,小陳朗趴在父親的肩膀上,閉著雙眼。
“他聽不見。”陳真朝父親說。
“他耳朵聽不見。”陳戎答道:“心裡聽得見。”
“他眼睛是不是也看不見?”
“新生兒都是這樣。”陳戎說:“別胡思亂想,耳朵的事,過段時間再去檢查。”
陳真看著熟睡的弟弟,沉默不語。
北京的秋天黃葉滿地,窗外一片蕭瑟,從此陳真人生的任務,除了學琴,練琴,補習班,學法術之外,又多了一項——照顧弟弟。還必須把頭髮剪成寸頭,以免被陳朗扯住。
陳戎朝陳真說:“看,你弟弟在朝你說話。”
陳真在給陳朗換尿布的時候,小陳朗的手漫無目的地揮了揮,抓住了陳真的小手指。
陳真一直以為這個小東西活不了太久,新生兒聽力初篩,篩出先天耳聾,後面又發現先天失明。但它彷彿帶著母親臨死前強大的,堅韌的生命力,活下來了。
陳戎想盡一切辦法,卻終究無法解決小陳朗先天的毛病,陳真小心地路過客廳,看到父親在家裡踱步,自言自語。
“哪怕能聽見,或者是看見都好。”陳戎喃喃道:“否則怎麼和外界接觸呢……真兒?”
陳戎聽到聲響,陳真馬上站到一旁,手背在身後。
“手裡拿的什麼?”陳戎問。
陳真搖頭,陳戎說:“拿出來。”
陳真退後些許,陳戎走上前去,陳真只得把手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母親生前穿過的一件外套。
“拿外套做什麼?”陳戎說。
“弟弟不舒服。”陳真說:“一直動,還叫,睡不著。”
陳戎沒有再說,陳真拿著外套走了,用它包裹著小陳朗,陳朗漸漸地睡著了。
半夜,臥室裡,十二歲的陳真抱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