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外套,側躺在床上,哽咽流淚。
太陽依舊升起,冬日茫茫,北京全城大雪,一片蒼白。
“喂!陳真!”同學喊道:“打桌球去吧!”
“不去。”陳真一邊肩膀上挎著包,說:“回家有事。”
“走吧。”
“不去。”
“你這幾天幹嘛了,一放學就往家裡跑。”
陳真什麼也沒說,上了路邊等著接他放學的車,回到家裡,聽到兩個保姆小聲議論。
“這小孩太可憐了……還不如沒被生下來……哎……”
陳真從保姆面前走過去,保姆馬上不說話了,他把書包扔到一旁,看見弟弟張著嘴,發出嘶啞的,啊啊的叫聲,像只枯巢裡等著被餵食的,可憐的雛鳥。
手小,腳小,嘴巴也很小,一切都這麼小,陳真用手指摸了摸弟弟的牙齦,似乎長出牙齒了。
陳朗兩隻手抱住了哥哥的食指,安靜下來。
深夜裡,陳真困得要死,陳朗又開始叫了,陳真檢查過尿布沒有問題,也剛餵過奶,不知道在叫什麼,陳真一邊趕作業,一邊搖陳朗的嬰兒床,陳朗卻叫個不停。
那叫聲聽起來毫無意義,只是啊——啊——的,聲音很小,一陣一陣,就像幼貓的叫聲一樣。陳真開始以為嬰兒都是這麼發聲的,但逐漸發現,陳朗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哭。
陳真只得抱起陳朗,到處走動,唱歌。陳朗一被抱起來,就不叫了,乖乖地趴在陳真的肩膀上。
其實讓他這麼叫也沒什麼,嗓子又不會叫啞,畢竟不是大哭大鬧,也不煩。陳真心想,但是陳朗一叫,自己就坐不住。
“沒有辦法。”周茂國的聲音在客廳裡說。
陳戎長嘆一聲,周茂國說:“可憐了兄弟倆。”
陳真抱著弟弟,從虛掩著的門外朝內看了一眼,陳戎走過來,關上了門,陳真看看肩上趴著的弟弟。
陳真初中畢業後,進了一個離家有點遠的高中,依舊重複著他家——學校的生活。
“陳真。”一個同學說:“放學去北海滑冰吧?”
“不去。”陳真答道:“有事要回家。”
“你爸管得這麼嚴啊。”同學又道。
陳真擺擺手,說:“改天吧。”
“改天改天。”別人哭笑不得道:“這都改多少次了。”
陳真只是笑笑,不說話,圍上圍巾,上了等在校門口接送的車。
陳真回到家,換鞋,看到陳朗扶著沙發扶手,正在一步一步的挪動。
“喲。”陳真說:“找什麼呢?”
陳朗挪到沙發另一邊去,伸手去夠電話聽筒。
“心情好嗎?”陳真問,過去把聽筒交給他,小陳朗一感覺到陳真回來,就馬上不要聽筒了,抓著陳真的手,死活不放,陳真連衣服還沒換,無可奈何,只得把他抱起來。
陳真有時候很鬱悶,父親工作忙不在家,只得自己去照看,幾次想交給保姆不管了,卻常常看到保姆在忙活,陳朗太小,兩歲多剛學會走路,還費了好大的勁,陳真一不看著,陳朗不是打壞東西就是摔跤。
做作業的時候,陳真還得揹著陳朗,背一會換成抱著,再不行就在床上支個小桌子,讓陳朗在自己旁邊爬來爬去。只要陳真在身邊,陳朗就會漸漸地安靜下來,有時候甚至還可以稍微離開陳真身邊一點,找點事情,自娛自樂一番。
春天來了,陳朗四歲那年,北京的春天氣候很好。
陳真破例帶了學校辯論隊的隊友回家,準備辯論賽的稿子,兩男兩女,陳真是隊長,負責自由人與結辯。
“哈嘍。”
“你好——”
“你好呀。”
“這是我弟弟。”陳真說:“陳朗。”
陳朗正在客廳裡亂抓東西,隊友們進來了,陳朗感覺到地上的震動,拍了拍桌子。
“他聽不見也看不見。”陳真有點忐忑地朝幾個隊友說。
“哦——”
陳真不想告訴同學們自己家裡的事,父親是驅魔師,這職業本來就不能在世俗社會面前曝光。陳朗又先天三失,一旦班上的同學知道了,馬上就會傳來傳去開始議論。無論是同情還是理解,陳真都不想自己成為同齡人口中的談資。
“先來準備稿子吧。”陳真說:“晚上在我家吃飯。”
“你弟弟長得真可愛。”隊友說。
陳真說:“不要抱他,他不大喜歡被陌生人抱,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