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問題。突然他尖叫起來,言語充滿了譴責之意:“根本就沒有什麼太陽!傑爾明,你在胡說些什麼?”
“先生,也許您——”傑爾明一時語塞,吞下了後半句話。
“沒有太陽!聽我說,沒有!”博伊抽噎起來,“只有寒冷,傑爾明。金字塔不再給我們新太陽了,知道嗎?他們要餓死我們,凍死我們。我們被拋棄了。我們完了,完了,所有的人都完了!”他尖利地叫喊著。除幾個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外,派因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扭過頭去,不願看他。
博伊絕望地伸出手去,想抓住傑爾明。傑爾明掙扎著往後退。
終於二人扯在一起。
【①世界著名瀑布、旅遊勝地之一。大瀑布位於北美洲五大湖區安大略湖與伊利湖間的尼亞加拉河上,分左右兩段,分屬加拿大和美國。——譯者注。】
這一扯似乎讓博伊清醒了一些,他的眼裡重新閃過一線理智的光芒。“我——”他想說什麼,可打住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傻乎乎地說道,“我想我該吃早飯了。”說著向稀粥攤衝去。
抓扯嚎叫,歇斯底里,這像什麼話?簡直是毫無教養!
博伊走了,留下個驚恐萬狀的傑爾明。只見他手腕一抖,僵在那裡,算是與博伊作別。他瞪眼看著博伊的背影,張口結舌,不知所措,似乎自己也失了風度,沒了體面。
這一切竟發生在太陽再造日!
“這意味著什麼?”傑爾明不安地揣測著,“難道博伊已經到了那個——節骨眼上?他就要——”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博伊的反常行為。傑爾明沒敢多想,對他那樣安分守己的人來說,揣度他人是不磊落的。
儘管如此,傑爾明還是禁不住要想:“博伊似乎要……對,要走火入魔,要發瘋殺人了。”
稀粥攤前,特羅派爾不停地用拳頭捶擊著櫃檯,催促老闆快些。
遲鈍的老闆終於拿來鹽碗和牛奶壺,鹽碗裡整齊地放著一堆紙卷的鹽。特羅派爾從最上面拿了一個小鹽卷,瞅了老闆一眼,手指猶豫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撕開紙卷,將鹽倒人燕麥片裡,並滿滿地加上牛奶。
特羅派爾一邊看著街道,一邊迅速而嫻熟地吃著。
人們像平日一樣在街上閒逛溜達著,只是今天人更多些,他們都以為今天太陽會重新燃燒起來。
特羅派爾對街上那些熙來攘往的芸芸眾生們一向以“他們”概括。“他們”是一群羊,安分守己的地球村民。毫無疑問,有時他也用“我們”,但那是指他自己一人。“我們”二字的範圍至今仍未界定清楚,即使是婚約也沒有使他覺得他和妻子同屬“我們”。對此,他不急。早在他14歲那年,他就漸漸地、很不情願地認識到自己的某些特性,例如,痛恨被人超過;凡事總想佔上風;內心常有一種因慾望未得滿足而引發的難以忍受的癢痛,那癢痛折磨著他;等等。反視自己,發現自己,這讓他產生一種恐懼感。他開始慢慢明白,成為那個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我們”的一員,未必就明智。
但他又確信自己事實上就是一隻狼,一個不安分守己的傢伙。
“狼”不是一個好詞語。多少年來,特羅派爾一直在與自己的狼性抗爭著。與他一起玩耍的孩子哪怕什麼也沒幹,只說了個狼字,也要被他嚴厲責罰。地球的紳士不得損人利己,而狼卻反其道而行之;紳士當知足常樂,不可追名逐利;當知微見著,於平凡中發現美;無論生活怎樣變化,當克服困難,改變自己,適應生活。
而這一切都是狼所做不到的。狼從不坐禪,因而不能感悟,不能超度。只有那些遠離人間煙火,超凡脫俗,潛心修行,參透“萬物相關”,悟盡其中機緣的人,才能功德圓滿,超度得救。而狼是永遠不可能達到這一境界的。
為了超度得救,特羅派爾一直勤勉克己,在許多狼所不能做到的事情上下了苦功夫。
他的努力功效卓著,尤其是他的專長“臨水參禪”方面最富成就。在“萬物相關”的參想方面也取得不少區域性性進展。
然而他仍然是一隻狼,因為他感到那種要取勝、要佔上風的強烈慾望如火一般仍在他體內燃燒,讓他痛苦難熬。為此,他幾乎不能與人們交往相處,不能結交朋友。漸漸地他自己也放棄了這種努力。
特羅派爾一年前搬到惠靈,就時間說,他算較早定居此地的人之一,然而大街上沒一個人願意與他打招呼。
而他卻認識他們中的每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及其妻子的名字;知道隨著日頭變